她是他灰暗、枯燥的生涯里，闯进来的唯一一抹亮色。

一个星期后，她走了。

他的世界，也跟着暗了下去。

从那天起，他开始给别人写信，一封接一封。

信里问的，全是关于她的事。

他知道她喜欢吃辣，不喜欢吃香菜。

知道她数学很好，语文总是刚刚及格。

也知道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关于她的一切，他都视若珍宝。

两年后，他面临部队调动。

他的档案出色，履历漂亮，摆在他面前的是几条通往大军区的康庄大道。

父母都以为，他会选择离家最近，前途最光明的那条路。

那天在饭桌上，父亲陆卫国把几份调动文件推到他面前。

“想好了去哪儿吗？”

陆振华的目光，扫过那些烫金的单位名称，最终，拿起了一份最不起眼，甚至被压在最下面的文件。

偏远，艰苦，远离中心。

却是她所在的城市。

“这里。”他的手指，点在那份文件上。

空气，瞬间凝固。

林文静第一个反对，声音都变了调：“振华，你疯了？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陆卫国也皱起了眉头，眼神严厉：“给我一个理由。”

陆振华抬起眼，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什么都不能说。

那份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卑微又汹涌的爱恋，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部队需要我。”他只能用这种苍白又坚硬的理由来搪塞。

“放屁！”陆卫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哪个部队离了你陆振华就转不动了？我告诉你，我不准！”

那是他第一次，公然违抗父亲的命令。

“爸，这是我的决定。”

“你！”陆卫国气得说不出话。

最终，他还是走了。

在父母失望又痛心的目光中，他背上行囊，踏上了那趟，去寻找张月揽的绿皮火车。

火车哐当哐过山洞，穿过平原。

离她越近，他的心跳就越快。

他到了那个小城。

他以为这是他离她最近的距离。

他可以想象着，和她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

可是，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

他刚到部队安顿下来不到三个月，就得知了一个让他浑身冰冷的消息。

她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去世了。

信纸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

他疯了一样冲出营房，冲到训练场，用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向那坚硬的沙袋。

直到拳峰破裂，鲜血淋漓，他依旧不停。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

那个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的女孩，从此以后，就变成一个人了。

他心疼得快要死掉。

从那天起，他的守护从遥远的幻想，变成了刻不容缓的行动。

他开始省下自己所有的津贴。

每次休假，他都会换上便装，坐很久的公交车，去她家所在的那片老旧的家属区。

他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