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不过啊……”

“他要是敢为这事说你一句不是……”

“我就告诉他，你把钱都换成了他手下兵的命根子。”

“他要是还敢说你，我就让他看看你院子里那两只鸡，还有那两只兔子。”李雪拍了拍胸脯，得意洋洋，“那可是我给你添的家当，他总不能骂我一个外人多管闲事吧。”

张月揽的眼皮动了动。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夕阳的余晖里，李雪的脸，被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那笑容，明亮得有些晃眼。

张月揽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有点暖，还有点酸。

“走吧。”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回家。”

回到那个熟悉的小院。

天已经擦黑了。

麦芽累坏了，趴在窝里，睡得正香。

院子角落的笼子里，那两只灰兔子正凑在一起，啃着白菜叶。

鸡笼里的两只母鸡，“咯咯”地叫了两声。

整个院子，都充满了活着的，安宁的气息。

张月揽的心，彻底地，落回了实处。

她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一口气喝完。

身体里的疲惫，被冰凉的水一激，反而更加汹涌地翻了上来。

她走到院子里，蹲在兔子笼前。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地，碰了碰兔子柔软的，温热的耳朵。

真好。

活着，真好。

就在这时。

“吱呀。”

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张月揽的心，猛地一跳。

她站起身，回过头。

一个高大的，穿着军装的身影，逆着最后一丝天光，站在门口。

他的身影很熟悉。

可那张脸，却让张月揽浑身的血液，瞬间都凉了。

不是陆振华。

是钱红的哥哥，那个在镇上武装部工作的，钱斌。

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说不清意味的笑。

“张同志。”

他的声音，像是被冬日的寒风浸过，又冷又硬。

“我妹妹，被你们卫生院开除了。”

第98章 钱斌震怒

张月揽的目光，从他的军装上，慢慢地，移到了他的脸上。

她很累。

那种疲惫，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让她连动一下眼皮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她的嘴唇很干，起了一层薄薄的皮。

手上，还残留着劈柴时被磨出的细小伤口，沾着灶膛里的灰。

她和面前这个干净、笔挺的男人，像是活在两个世界里。

“我今天，”张月揽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点劳作后的沙哑，“去了一趟王嫂家。”

钱斌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口。

他微微蹙眉，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

“王嫂的男人，叫王大柱。”张月揽继续说，她的眼神没有焦点，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东西，“你们武装部的，你应该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