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红的身体，僵住了。

她抓着李雪衣服的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可她脸上的血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

完了。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第94章 难熬

老医生看也未看还在喘着粗气的李雪。

他的视线，直直地钉在钱红那张扭曲的，沾着灰土和泪痕的脸上。

钱红的身体，从指尖开始，一寸寸地变冷，变僵。

“我说，放手。”

老医生的声音，不响，但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掷地有声。

李雪松开了手。

钱红那只被她钳住的手腕，垂落下去，上面留着几道清晰的红痕。

“钱红同志。”

老医生开口了，他喊她“同志”，语气里却是一分同志情谊都寻不到。

“我们卫生院，是个治病救人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探头探脑的病人。

“也是个讲究医德的地方。”

钱红的嘴唇抖动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你今天上午，为什么突然跑掉，扔下病人和一摊子药？”老医生问。

钱红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你跟王强在杂物间，又说了什么？”他继续问。

钱红浑身剧烈一颤，像是被人当众剥光了衣服。

王强走的时候，那一路的怒骂，整个后院的人都听见了。

“我……”

她终于挤出了一个字，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老医生根本不等她辩解。

“你不用跟我解释。”

他摆了摆手，那姿态，带着一种彻底的失望和不耐。

“你下午，收拾一下你的私人物品，离开这里吧。”

钱红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那里面全是血丝和无法置信的惊恐。

“院长……”她哀求着，声音凄厉。

“我们卫生院庙小，容不下心术不正的人。”老医生打断她，声音冷硬如铁，“你的档案，我会如实上报给镇上卫生局。”

如实上报。

这四个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意味着，她不仅丢了这份工作。

她在整个县的医疗系统里，都再也找不到立足之地。

“不……不要……”

钱红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她伸出手，想去抓老医生的裤腿。

老医生后退了一步，避开了。

那一下闪躲，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恶。

周围人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钱红的身上。

钱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然后，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软软地趴在了地上。

一阵压抑到极致的，绝望的呜咽声，从她喉咙深处溢了出来。

那哭声，再也引不起任何人的怜悯。

老医生看也未再看她一眼。

他转过身，走到了张月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