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钱红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我说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王强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狭窄的过道里回荡，“人家是个病人！是个军人的家属！她男人在前线跟人拼命，你他妈的在背后，想找人毁了人家的清白？”

他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钱红的脸上了。

“我不是……”钱红被他吼得蒙了，下意识地想辩解。

“你不是什么？！”王强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子是喜欢你，是觉得你可怜！可老子再不是东西，也干不出这种背后捅刀子，欺负女人的下作事！”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老子是粗人，可老子也知道什么是人，什么是畜生！”

他一脚踢开地上那个油纸包，炒熟的花生滚了一地。

“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你是个好女人！”

“你不是可怜，你是心都烂了！是黑的！是臭的！”

骂完，他看也不再看钱红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那背影，充满了决绝和厌恶。

钱红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王强的骂声，还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疯了……”

“下作……”

“心都烂了……”

她脸上的血色，一寸一寸地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是喜欢自己吗？

他不是应该为自己做任何事吗？

为什么……他会骂自己？

一股比被张月揽撞见时，更加深重的羞辱和绝望，瞬间将她淹没了。

她浑身发软，顺着冰冷的墙壁，瘫倒在地。

不远处。

白杨树的阴影里。

李雪拉住了正准备抬脚离开的张月揽。

“等等。”

她的声音很轻。

于是，她们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叫王强的男人出现，看着他把一包花生递过去，看着钱红声泪俱下。

她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她们能看见钱红那扭曲的，充满恨意的表情。

能看见她抓住男人胳膊时，那副急切又恶毒的姿态。

然后，她们就听到了王强那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

看见他指着钱红的鼻子大骂，看见他踢飞了地上的东西，看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最后，她们看见钱红像一滩烂泥，瘫软在了地上。

张月揽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

她的身体因为发烧，还在微微发冷，但她的眼神，却异常的清醒。

刚才那场短暂的，激烈的闹剧，像一瓢比昨晚更冰冷的水，浇醒了她。

李雪收回目光，转头看着张月揽。

她的脸上，再无一丝笑意，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让人心悸的严肃。

“看见了？”

张月揽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说了，她不对劲。”李雪的声音低沉，像绷紧的弓弦，“一般的嫉妒和害怕，做不出这种事，一个女人，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想借别人的刀，去杀人。”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那个瘫倒在地的身影，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第93章 狼狈的人

张月揽看着远处那滩烂泥般的人影，喉咙里的火灼感，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那个人影，趴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悲鸣的哭声。

李雪收回目光，侧头看着张月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