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粒被埋在冻土里的种子，在这一刻，被那场虚惊和后怕，催得破土而出。

陆振华。

你不来。

那我，去找你。

第80章 大礼堂开会

天亮了。

窗户纸上，透出一片灰白。

张月揽睁着眼，一夜未动。

那个念头，在黑暗里盘踞了一整晚，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把她身体里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吞噬干净了。

她坐起身，动作很轻，床板发出细微的声响。

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里那股寒意还在，但心里，是空的。

空了，也就不怕了。

她走到那个上了锁的木箱前，没有打开。

她只是站着，看了一会儿。

然后，她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一个布袋子。

几件换洗的内衣。

一包饼干。

还有家里所有的钱和票证。

她把它们一样一样地，放进布袋里。

麦芽醒了，从窝里走出来，用头轻轻蹭着她的小腿。

她低头，摸了摸它的脑袋。

“我要出趟远门，麦芽。”

狗听不懂，只是仰着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收拾完东西，张月揽换了身方便走路的衣服和鞋子。

她推开门。

清晨的冷风，灌了进来，吹在脸上，很清醒。

李雪家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

她正蹲在水井边，吭哧吭哧地洗着一大盆衣服，搓衣板的声音，响亮又充满了生活气。

张月揽走了过去。

“李雪。”

李雪抬起头，满手的泡沫。

“起这么早？”她看见张月揽手里的布袋子，愣了一下，“你这是要回娘家？”

“我要去前线。”张月揽说。

她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像是在说“我去供销社买斤盐”。

搓衣板的声音，停了。

李雪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她看着张月揽，眼睛慢慢睁大，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你说什么？”

“我要去找陆振华。”张月揽又重复了一遍。

李雪猛地站了起来，水花溅了她一身。

“你疯了！”

她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张月揽！我看你是被那个姓赵的给吓疯了！”

她几步冲到张月揽面前，指着她的鼻子。

“你知道前线在哪吗？你知道怎么去吗？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那是打仗！是掉脑袋的地方！不是给你这种女人家去散步的！”

她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张月揽脸上了。

张月揽没有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