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李雪像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她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我就说嘛！陆排长家的火，就是旺！”

她特意在“火”字上，加重了读音。

张月揽的脸更红了，像窗台上那颗被阳光照透了的山楂。

“雪姐，你别……”

“我怎么了？”李雪一脸无辜地眨眨眼，伸手把麦芽抱进怀里，用狗的身体挡住自己快要咧到耳根的笑意，“我是说，咱这山楂酱，火候足，肯定好吃。”

她低下头，对着麦芽的耳朵小声嘀咕。

“你说是不是啊，麦芽？你家女主人熬的酱，又酸又甜，肯定特别够味儿。”

麦芽不明所以，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下巴。

张月揽站在那里，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厨房走。

“我去搅锅了！”

身后，传来李雪再也憋不住的，咯咯的笑声。

厨房里，那股酸甜的香气更浓郁了。

锅里的山楂酱已经变成了深红色，咕嘟咕嘟地冒着粘稠的泡。

张月揽拿起那把长柄木勺，用力地搅动着。

她想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都搅进这锅酱里，让它们融化，消失。

李雪跟着走进来，脸上还带着笑。

她凑到锅边闻了闻，用手指蘸了一点点，放在嘴里咂咂味道。

“唔，酸味还是重了点。”

她转身从糖罐里，又舀了一大勺麦芽糖，递到张月揽面前。

“来，再加点甜的。”

李雪的眼睛亮晶晶的，意有所指。

“人过日子嘛，不能光吃酸的，得多来点甜头，你说对不对？”

张月揽咬着下唇，接过糖勺，把那金黄粘稠的糖浆，尽数倒进了翻滚的红色里。

她搅得更快了。

木勺和锅底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灶膛里的火光，映着她的侧脸，汗珠从她的额角渗出来，滑过那片绯红。

“噗。”

一团滚烫的酱汁，从气泡里炸开，不偏不倚地溅在了她的手背上。

“啊！”

张月揽痛得叫了一声，手一松，木勺差点掉进锅里。

“怎么了！”李雪吓了一跳，赶紧抓住她的手腕。

张月揽白皙的手背上，迅速红了一小块，像是一枚小小的，红色的印章。

“你这孩子，看你心不在焉的！”

李雪拉着她就往外走，按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打开了开关。

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着那个烫红的点，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张月揽低着头，看着那股清澈的水流，和自己手背上那个小小的，灼热的烙印。

疼。

是真的疼。

比看那些字的时候，更真切的，一种带着温度的疼。

“还疼得厉害？”李雪的声音里带着担忧和责备。

张月揽摇摇头，轻声说。

“好了。”

她关掉水龙头，抬起手。

那个红点，在湿漉漉的皮肤上，愈发显得鲜明夺目。

李雪叹了口气，拿自己的衣角给她擦了擦水。

“行了，差不多了，剩下的我来吧。你这魂不守舍的，再待下去，整个人都要掉锅里了。”

她不由分说，把张月揽推出了厨房。

“去，坐院子里看着麦芽，等着吃就行了。”

张月揽坐在小板凳上，麦芽凑过来，把脑袋枕在她的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