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潦草张狂的字迹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是用钢笔写的附言，字迹端正了一些，但力道分毫未减。

“yl”

“回营地的路上，看见一只白猫，跟你一样可爱。”

“我又想起了你那条蠢围裙。”

“我想你穿上它。”

“我也想亲手脱下它。”

第68章 山楂酱成

那一行小字，扎进了张月揽的眼睛里。

蠢围裙。

亲手脱下它。

她的指尖一阵痉挛，那几张薄薄的信纸，在她掌心皱成了一团。

疯子。

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那个男人，隔着几百上千里的铁路线，用几行字，就把她剥得干干净净，扔在火上烤。

卧室里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她走到床尾的木箱子前，蹲下身，打开了那把小铜锁。

箱子里是她带来的几件过冬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樟木和阳光的味道。

她把那一团信纸，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抚平。

纸张上的褶皱，像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她把信纸重新叠好，塞回那个牛皮纸信封，然后把它压在了箱子的最底层。

用一件厚实的毛衣盖住。

盖住了，那股灼人的热度，还在往外渗。

她合上箱子，落了锁。

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男人的声音，他那些混账话，全都锁在里面。

她走到脸盆架前，舀起一瓢凉水，把脸埋了进去。

冰冷的井水激得她一个哆嗦。

抬起头，水珠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滴，镜子里映出一张通红的脸，和一双水光潋滟的眼。

她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卧室。

院子里，阳光正好。

李雪背对着房门，蹲在地上，正抱着麦芽。

她的手在麦芽的背上胡乱地揉搓着，嘴里念念有词。

“哎哟我的小宝贝，你怎么这么乖啊，让李姨看看，是不是想吃肉了？”

麦芽被她揉得哼哼唧唧，尾巴有气无力地扫着地面。

听见开门声，李雪的肩膀僵了一下。

她没回头。

“锅……锅里的酱，你看着点啊，别搅糊了。”她的声音，有点发飘。

张月揽走到她身后，轻声说。

“雪姐。”

李雪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转过来，眼睛却盯着麦芽的耳朵，不敢看张月揽的脸。

“咳，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屋里绣花呢。”

可她的目光，终究是没忍住，往张月揽的脸上一扫。

然后，她就定住了。

张月揽的脸颊，从耳根到脖颈，是一片燎原的绯红，像是被夕阳的晚霞浸透了。

李雪的嘴角，一点一点地，不受控制地往上扬。

“哟。”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经。

“这厨房是真热啊，你看看你，脸都热成这样了，是不是灶膛里的火太旺了？”

张月揽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是有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