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娇拉了她的手过来,摊开掌心,一片淡淡的粉红。

“傻丫头,你的小手这么细嫩,打这么狠,难道就不疼吗?”

叶春这才敢露出一个笑来,

“姑娘吓坏我了,我还以为姑娘不希望我当众动手教训那个贱妇呢。”

顾雪娇摇摇头,

“她几次三番冒犯,也确实应该好好教训一下。”

“奴婢确实看不惯她,上次就那样和姑娘不客气,这次又是这样。”

“她也就是你不知道姑娘的身份,否则,只怕早就吓得点头哈腰,不知道这么恭敬才好了。”

叶春语气轻蔑,

“这种势利眼的人,纵然奴婢不喜欢林小娘,但是也觉得她好可怜。”

叶春的话也勾起了顾雪娇内心的难过,刚才她还有些担心,叶春口不择言,会连带着林小娘一并骂了。

眼下看来,她并不是拎不清的人。

多年前内心中委屈和不甘,如今在叶春面前,也算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她作为陌生人,尚且可以察觉出她的不易。

可是,贺晨芝多年来与她耳鬓厮磨,他却从来没有发现林家对她的重重苛待。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林家人会来贺府,贺大人,到底要干什么?”

“惊雀阁便在前面了,不如,我们共同去看看吧。”

叶春连忙点头。

刚才扇林夫人那一巴掌她觉得不过瘾,要是能再给她来上一巴掌那才解气呢。

两个人沿着小径往里走,盛夏蝉鸣聒噪地在耳边响起。

顾雪娇想起,从前在贺家的时光,她被囚禁在惊雀阁内,蝉鸣嘶叫的她头痛欲裂。

那时候她多么憎恶那一切,她多么向往高墙之外的生活。

眼下,贺家再生变故,她却以一个置身事外的视角去冷眼旁观,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惊雀阁外,顾雪娇站在偏殿的窗外,听到里面凄厉的呼喊声,

“父亲,母亲,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当年得宠之时,我也曾给林家来带荣耀!你们为什么这么狠心啊!”

瓷片碎裂之声不绝于耳,林绪婉双眼猩红,将手边能摔的都给摔了个粉碎。

“你个贱蹄子,若不是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会成了这样?”

“安安生生待在贺家哪里不好?你还要往上爬,贺家哪里亏待了你!”

“你要学你姐姐,去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林绪婉哭得声嘶力竭,她不明白,自己明明百般陈述冤屈,为什么,连父亲和母亲都不信她,她当年对待家里人也算仁至义尽,几乎把自己所有的荣誉,所有的赏赐,都寄给了家里。

现在一夕失势,家人恨不得踩在她头上。

半点从前的恩义也不顾。

甚至,贺晨芝让他们来劝她自尽,他们连求情都没有。

一旦发现她没用了,就恨不得立即丢开,甚至将她赶出林家,言明和她并无关系。

她看着本应慈爱的父亲,现下眼里透出的冷意。

心里已经凉透了。

“姐姐虽然未得善终,但是却也是为林家百般忍让,委身于贺家,身受重刑也不肯屈打成招。”

“而我,”

林绪婉自嘲地笑了笑,

“我没有姐姐那么有骨气,但是我屈服认罪,那也是为了林家不至于受到刁难。”

“可你们呢?”

“你们指望着女儿去替你们光耀门楣,你们自己有没有做到一个父亲,一个母亲该做的?”

“父亲,我是你的亲女儿啊,我的一条命在你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