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祁对于裴青州的感情已经了然于胸了,他身为下属,猜测主子的心意自然没错。

更何况,两个人不是本来就有婚约吗,殿下肯定也有些私心的,都是男人,他不可能不明白。

他正在暗自窃喜自己的机智,额上就挨了一掌,

“快去叫府中给女犯人医伤的女医过来,若再叫我发现你胡思乱想……”

裴青州话尾的语气一沉,柳祁直接打了个颤。

“属下不敢了,这就去。”

他揉着额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殿下是清正君子,他是龌龊小人,柳祁撇撇嘴,若非他侍奉裴青州更换中衣的时候发现过……

他就信了。

裴青州在她身侧轻轻坐下,他抽出腰间的帕子,轻轻地替她拭了拭脸上的血迹。

他注意到她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仿佛在叫什么人的名字。

一刻钟后,女医赶到,垂眸行礼,

“殿下。”

裴青州叫起,随即命她过来侍奉。

女医姓赵,人很沉稳,见了这样一幅景象,虽然心头也有微微的惊讶,但是没有多问,也不曾表露出分毫的诧异。

她快步上前来,粗略地探查了一下顾雪娇的伤势。

“殿下,姑娘被锐器所伤,前后贯穿,但是没有伤及重要脏器,至于骨骼有没有受损,需脱衣检查。”

裴青州懂了她的意思,但是没急于离开,

“能治好吗?”

赵女医看了眼顾雪娇,

“应当无碍,但若是伤及骨骼,恐怕以后不能照常应用右手。”

裴青州轻轻点了下头,赵女医注意到了他轻颤一下的指尖,她当做没有发现,

“属下会尽力而为,殿下请放心。”

裴青州退出来。

他轻轻靠在门外,疲惫地阖上双眼。

顾雪娇在唤一个人的名字,他发觉了,但是却没有听清,只恍惚听得她唤了一个“明”字。

他深深叹了口气。

“殿下,顾姑娘没事了吗?”

一低头,贺晨芝在正厅中负手而立,虽然在仰望他,但那神情泰然自若,分明比他还要肆意自在。

他没由来一股怒火。

但是,不能发作。

贺家渊源甚深,和谢家联姻之后就更甚。

任是何人,也需敬他们三分。

“贺大人稍安勿躁,请入正厅,我即刻便会过去。”

他迅速找回了主场。

贺晨芝沉着地应下。

正厅中,两盏茶依次摆上。

裴青州已换过衣裳,一席淡青的长袍,清爽之余,也给人淡淡的压迫感。

“贺大人坐吧。”

贺晨芝道谢,轻轻地搭了椅子的边缘。

没了顾雪娇这个中间人,两个人更类似于君臣,其中那种冷峻森然的氛围慢慢地散开。

“贺大人任刑部尚书以来,似乎诸事不顺。”

他轻轻抬起茶盏,慢慢饮下一口茶。

贺晨芝知道他今日找他多半离不开此事,也没打算隐瞒,正欲开口,裴青州微微转了下眸子,打断了他,

“听闻贺家有一位小娘寻不到踪迹了,可有此事?”

贺晨芝喉头一紧,这件事他不曾对别人说过,看来绣衣司的人,已经渗透入了贺宅,甚至,连这种内情也可以发觉。

绣衣司,想要对他动手,这难道是陛下的意思?

不会。

父亲生辰时,陛下还送来了贺礼,追忆当年与父亲相处时细微点滴,处处体现君臣情意。

那么裴青州为什么紧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