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书房。

商卓昀端坐在案前，手中执笔，看似专注地批阅公文。

然而，他笔尖悬停在纸上许久，却迟迟未落下一笔。

他忽然想起昨夜那一片旖旎，想起沈芙苏红着眼眶咬他唇角的模样，指腹无意识摩挲过唇畔，眉眼竟变得柔和了许多。

莫问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商卓昀脸上罕见的笑意，整个人瞬间僵住。

老天爷！他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主子这般模样？

主子在笑？

还笑的……如此……回味悠长？

商卓昀终于从昨夜的思绪中惊醒。

指腹下温软的幻觉褪去，他眸光微动，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

他下意识看了莫问一眼，莫问连忙别开视线。

“咳咳，莫问。”商卓昀连忙掩饰尴尬，声音已然恢复了惯常的清冷无波，“顾同知那边，关于夫人遇刺的密报来了？”

“啊？”莫问也有点心虚，忙道：“有！顾大哥昨夜差人送了信。”

“既已收到，还愣着作甚？”商卓昀的声音沉了几分。

“是！是！主子！”莫问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拿出信函交给商卓昀。

商卓昀接过信函，拿起匕首利落地挑开封泥，迅速扫过纸页。

“呵。”商卓昀突然轻嗤出声，“果然是翟旌这条老狗。”

翟旌千不该万不该，找刺客动他苏苏。

他将信函随手掷于案上，眼底寒光骤起，“这笔账，本督记下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眼，眉目舒展了几分，“对了，夫人要去骑马散心的事，可安排妥了？”

“回主子，马场那边已备好踏雪和流云，就等您休沐和夫人出发了！”莫问道。

商卓昀将信收好，忽然道：“正好，马场那边，你若有相中的马匹，也挑一匹吧。”

“哎呀！”莫问眼睛瞬间一亮，激动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主子，我真能随便挑？”

“我几时骗过你？”商卓昀淡淡回应。

“多谢主子！”莫问喜不自胜，恨不得当场磕个头。

商卓昀目光重新落回公文上，唇角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瞬。

既是答应了沈芙苏的事，他商卓昀绝不会食言。

既然答应了要带她去骑马，自然要去的。

三日后，辚辚马车声碾碎晨雾。

沈芙苏掀开锦帘，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周围是苍翠欲滴的莽莽群山，层峦叠嶂间流水潺潺，云雾在峰峦间流转翻涌，让人恍若置身水墨画中。

这美景竟让沈芙苏忘却了舟车劳顿。

马车缓缓停驻在一处开阔的溪谷旁。

清洌的山风穿谷而过，带着草木的湿气。

商卓昀瞥见沈芙苏正凝望着某个方向，微微蹙眉。他以为她是舟车劳顿，温声问道：“颠簸一路，夫人累坏了吧？”

沈芙苏蓦然回神，摇头道：“不累的，夫君。我们……接下来往哪边走？”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看见那座孤峰了么？”商卓昀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座拔地而起、直插云霄的陡峭山峰，“顺着它脚下的那条山道前行便是。”

沈芙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跳不自觉加快。

那是一条被浓密林荫遮蔽的蜿蜒小径，四周更是杳无人烟，雾气弥漫。

就是这条路！

前世，商卓昀为了讨好她带她来马场散心，正是在这条看似宁静的山道上遭遇了歹人精心布置的伏杀。

她模糊记得死了一个叫赵焕的人，商卓昀那时候表情很严肃，想必赵焕应该是什么案子的关键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