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卧房内,隐约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我的山儿……我的儿啊……”孙娉婷醒来后又复痛哭,几度喘不上气,被嬷嬷扶着顺气,眼泪浸湿了衣襟,整个人瘫软在榻上。

外间,沈文渊一身素服,满头花白,脸上老泪纵横。

他望着窗外灰败的天空,拳头紧握,身体微微发颤,喉间溢出痛苦的低鸣,“臭小子,你好狠的心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个不孝子!”

沈芙苏静立在廊下,怎么也哭不出来,只能拿着帕子佯装抹泪。

商卓昀一把将她拽入怀中,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苏苏,哭不出来便不必勉强,这般硬挤,反倒显得假了。”

沈芙苏攥拳轻捶他胸口,“眼干而已,就是哭不出来嘛,能如何?”

商卓昀低笑,气息拂过她耳畔,撩起一阵战栗,“那为何……在红绡帐底,你哭着求我停下的时候,眼泪却落得那般情真意切,嗯?”

沈芙苏羞恼,抬脚便踩在他靴上。

商卓昀吃痛地“嘶”了一声,手臂却收得更紧,暗哑的嗓音里浸染着浓稠的欲念,眼中却委屈得很,“苏苏,咱家今晚就要,求夫人垂怜……”

沈芙苏耳尖一红,连推带搡地挣脱开商卓昀。

“无妨……今夜,咱家自有法子让苏苏落泪……”商卓昀笑着看沈芙苏。

“我……我身子还没好全呢……”沈芙苏说罢,转身走向母亲房中,指挥着丫鬟婆子,“再去熬一碗参汤来,要浓些。母亲这里离不得人,都仔细伺候着……”

商卓昀看着她,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

过了晌午。

金殿之上,百官列班,人人面色肃然。

二皇子萧承熙果然发难。

他一步踏出,手持玉笏,声音沉痛激昂,“父皇!儿臣有本奏!”

萧怀瑾目光扫来,听不出情绪,“讲。”

“儿臣要弹劾镇国公沈文渊治家不严、纵子通敌叛国之重罪!”萧承熙声音陡然拔高,引得百官纷纷侧目。

“陛下!”翟旌上前一步,声泪俱下,“沈栖山年少轻狂,不听劝阻,贸然进军,以致全军覆没!更可恨的是,臣得到证据,他早已通敌叛国,与北狄暗中往来!”

萧怀瑾高坐龙椅,面色沉凝。

随后,礼部侍郎孟扬迫不及待地出列,九千岁已经准备暗中杀他灭口,他如今除了站队二皇子,别无他法。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听闻,沈栖山奉命巡查边防,却私自更改路线,深入崖底,恰遇北狄精锐,天下岂有如此巧合之事?分明是暗通款曲!”

一石激起千层浪。

接着又有人接二连三地走了出来,翟旌和萧承熙唇角的笑意几乎压不住。

“臣听闻,那刘副将临死前曾留下血书,指认沈栖山才是主谋!”

“沈家手握重兵,久镇北疆,如今出了这等叛国逆贼,请陛下圣裁,严惩不贷!”

言辞如刀,沈文渊须发微颤,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咬牙硬生生忍住辩驳的冲动,好一个死无对证!

龙椅上,萧怀瑾的脸色越来越沉,目光扫过沈文渊,又扫过那群义愤填膺的臣子,最终落在一直未语的商卓昀身上。

“商掌印,此事你如何看?朕记得,边防事务,你东厂亦有监察之责。”

霎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袭朱红色焰锦蟒袍之上。

众人纷纷猜测,难道商卓昀没有失去圣心?

商卓昀缓缓抬步出列,仪态从容,他甚至极轻地笑了一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陛下。”商卓昀声线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