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沾着血迹,已然卷刃的绣春刀在他掌中划出一道弧光。

“呃啊”

冲在最前的两名杀手身形骤然僵住,随后一道血线在他们喉间迸裂,温热的鲜血狂飙而出。

商卓昀胸前的伤口崩裂了些,鲜血顺着布条,顺着衣襟汩汩而下。

新的刀伤在他手臂、肩背绽开,但他仿佛毫无知觉。

一步不退!

刀光剑影瞬间充斥了整个破庙。

沈芙苏和棠梨梅染抱在一起,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目睹如此血腥的杀戮。

喷溅的鲜血、滚落的头颅。

眼前男人简直就是地狱来的恶鬼。

可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和酸楚猛地撞进心口。

不知过了多久……

“不愧是……血衣侯……”为首的黑衣人捂着被绣春刀贯穿的胸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轰然倒在血泊之中。

死寂。

地上横七竖八倒伏着尸体,如同人间炼狱。

商卓昀看着沈芙苏恐惧的眼神,心中愧疚。

她这是怕他了……

体力透损,商卓昀拄着刀,单膝重重跪倒在地。

他身体颤抖着,方才的伤口彻底崩裂。

外面的风雨似乎小了些,但破庙里的寒意却比之前更甚。

“喂!你……你怎么样!”沈芙苏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她不顾满地血污,用尽全身力气撑住男人即将彻底倾倒的身体,入手处一片冰冷黏腻,全是血!

“小哑巴撑住啊!你听见没有!天快亮了!我家的人马上就来接我了!你撑住啊!”沈芙苏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哭腔和恐慌。

商卓昀彻底软倒在她怀里,面具下的脸毫无血色,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对不起苏苏,我弄脏你了……

天光微熹,冷雨依旧淅沥。

商卓昀在昏迷中似乎被什么惊动,短暂地苏醒了一下。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正缓缓伸向他脸上的面具。

他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突然抬手死死按在面具上。

沈芙苏的手僵在半空,“好好好,我不碰!我不动它!”

她连忙收回手安抚道:“我不动!你安心!”

得到沈芙苏的许诺,商卓昀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按在面具上的手无力地滑落,再次陷入昏睡中。

……

等镇国公府的马车刚在府门前停稳,沈芙苏悄悄命人将昏迷不醒的商卓昀抬了进去。

到了下午。

“砰!”

府门被粗暴撞开,大批身着玄黑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东厂厂卫蛮横地涌了进来,瞬间将前院围得水泄不通。

“我等奉东厂提督高督公之命,搜查反贼,窝藏者格杀勿论!”一个尖厉的声音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沈文渊紧紧抱着孙娉婷,不断拍着她的背安抚,沈栖山和沈语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沈芙苏便手忙脚乱地哄着弟弟妹妹。

厂卫们如狼似虎,粗暴地踹开一扇扇房门,器物碎裂声、仆妇惊叫声此起彼伏。

为首者缓步而入。

是一个面白无须,皮肤却透着死气的中年太监。

他一双细长阴鸷的眼睛扫过镇国公府众人,手中的玉柄拂尘轻轻搭在臂弯。

他便是之前要将商卓昀净身的提督高德祥。

沈文渊强压怒火上前一步,沉声道:“高公公,我镇国公府世代忠良,何来反贼?公公莫不是受人蒙蔽搞错了地方?”

高德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沈芙苏身上,“国公爷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