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那碗药汁总算灌了下去。
商卓昀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为沈芙苏掖紧被角。
又到了夜里,商卓昀手背摸了摸沈芙苏的额头,心又沉了几分。
白日里,汤药还能勉强压住几分病气,让沈芙苏暂时退了热。
可一到晚上,那热气却怎么也压不住,喂进去的药汁常常在半夜就被她毫无意识地呕出。
商卓昀眼底布满血丝,看着怀中人儿痛苦地蜷缩着,他没有丝毫睡意。
他守在床边,将浸了冰水的帕子一遍遍拧成半干,一遍遍覆在沈芙苏的额上。
冰盆里的水换了又换,帕子凉了又温,沈芙苏的体温终于凉了些。
商卓昀依旧不敢合眼,一只大手始终虚虚护在她后心。
只要感觉到她身体细微的抽搐,预兆着呕吐,他便立刻抬起手掌轻揉她的后心,帮她顺气。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不知疲倦地安抚着她,“吐出来就好,吐出来就不难受了……”
夜里,草席裹着尸身被匆匆拖走的摩擦声,一下下刮着商卓昀的神经。
疫病无情地收割着人命,他只能祈求这场疫病不要带走他的沈芙苏。
“苏苏……”商卓昀声音干涩,“你理理我,好不好?就看我一眼……”
沈芙苏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费力地掀开一丝缝隙,眼神涣散。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吐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夫……君……”
商卓昀的心猛地一揪,他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沈芙苏的额角。
“等你好了,夫君带你去城郊马场,好不好?”
“不……去……”沈芙苏的眉头突然痛苦地拧紧,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执拗,“有人……要害你……不能去……”
“不能去……”
她又开始反复呓语。
商卓昀的心被狠狠攥住。
她病成这样,满心满念,竟还是他的安危!
那他怎能怀疑她?
商卓昀,你真不是个东西!合该断子绝孙才行!
见沈芙苏依旧皱着眉,商卓昀赶忙温柔地岔开话题。
“不去马场了,苏苏。”他顿了顿,发觉沈芙苏这几日瘦了些,“等你好全了,夫君亲自给你炖汤,把掉了的肉都补回来。”
见沈芙苏眉头稍缓,商卓昀继续哄道:“西山赤狐的皮毛最是暖和,颜色也衬你。等你醒了,夫君猎一头最好的,给你做条围脖。”
沈芙苏无力地枕在他肩上,她似乎很想回应他,奈何没有力气。
最后只是唇瓣翕动,极轻、极涩地“嗯”了一声。
可下一瞬,她整个人又咳地蜷缩起来,商卓昀又赶忙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夫君……我会不会……死啊……”沈芙苏的声音很轻。
商卓昀的手臂渐渐收得更紧。
“不会!我的苏苏,一定会长命百岁……”
……
翌日。
沈芙苏的病情终于好转了些,商卓昀对着梅染千叮咛万嘱咐,这走了出去,眉宇间带着些疲惫。
他早就料到萧承熙根本靠不住。
什么亲自赈灾,全是空谈。
他整日里只知躲在最舒适的营帐内,与那位新得的“红颜知己”沈语瑶饮酒作乐,靡靡之声甚至能飘到隔离区。
与病患的哀泣呻吟形成刺耳的对比。
真是恶心至极。
疫病蔓延,商卓昀又是连轴转了一日。
他回到沈芙苏房中又是深夜,“嚓”一声吹熄了桌上的油灯,便习惯性地伸手将榻上纤细的身影紧紧拥入怀中。
沈芙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