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颈上的缰绳,磨牙的硬骨,于无?声处缱绻,柔软得令人安心。
这几日的沈荔,却?有些莫名的不安。
不太对劲,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些。
数日前,她从表兄王知?衡的嘴里套出了消息的确如她预料的那般,幕后之人煽动陈郡的叛乱调虎离山,以架空长公?主身边的兵力;随即又制造谶言,为章德太子的血脉登基造势……
可是为何又要大张旗鼓地给各家传递书信?难道仅仅是为了向众人证实太子血脉的真伪?
他就不怕世家向兰京通风报信,使得长公?主早有防备?
幕后的布局高手,不可能留下如此大的破绽与风险。
沈荔端详着手中?的玉笔,轻轻一按顶珠,一泓清光掠过眼帘,如秋月映水,带来几分?纤薄的寒意?。
究竟还有何暗棋,是她不曾推演出来的?
“荔儿……”
一道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自内室传来,打断她的沉思。
沈荔闻声回首,望见里间那道披衣坐于榻上的伛偻身影,面上有一瞬的怔愣与惊异。
“外祖母,您……清醒了?”
老?夫人颔首,混沌的目光恢复了短暂的清明,轻轻朝她招手:“过来,到外祖母这儿来。”
沈荔将?玉笔收入腰间的笔袋,搴帘进入内室,正欲行礼,却?被老?太太抬手制止,拉至床边坐下。
老?夫人头不摇、手也不抖了,只凝神细细端详着外孙女的脸,良久,才缓缓开口:“老?身擅自定了你的婚事,你心中?……可有怨言?”
“孙儿不敢。”
“是‘不敢’,而非‘没有’啊。”
老?夫人长叹一声,嗓音带着岁月打磨过后沧桑,“手心手背都是肉,若非老?身已是半截脖子入土,实在有心无?力,又怎舍得将?你草草托付给皇家?”
沈荔一点就通,瞬间明悟。
“外祖母定下我的婚事,是否另有隐情?”
她顿了顿,端正神色,字字清越道,“或者说,您究竟……在惧怕什么?”
“因?为老?身,不信沈家人。”
老?夫人神情肃穆,“更?不放心在我身故之后,将?你交还给沈家。”
“所以,您索性借赎回表兄的契机,与长公?主联手结亲,就是为了让我彻底脱离沈氏?”
沈荔怔怔然道,“可是,为何如此……”
“荔儿,”老?夫人深沉地打断她,“你可还记得,阿娵身死之前对你说过什么?”
沈荔当然记得,她怎么可能忘记?
“母亲说,不要相信任何人。”
“是啊……不可信沈氏,不可信王氏,甚至于你的血脉至亲,亦不可尽信。”
老?夫人说着,抬手移开一旁的青玉枕,摸索到床榻里侧的一块木板,轻轻一按。
机括轻响,一处暗格悄然弹出。
沈荔这才发现,外祖母床上竟还有如此隐秘之所。
“这是你母亲生前,最后留下的东西……”
老?夫人自暗格中?取出几封泛黄的书信,颤巍巍交予沈荔,凝重道:“如今,也该交给你了。是非如何,由你自己裁定。”
沈荔接过那叠保存完好的家书,才展开一封,目光便骤然凝滞,宛若冰封。
她诧异地抬首望向外祖母,复又落回信笺上,屏息敛神,迅速展开另外几封,越读越是心惊。
在母亲出事前的一个月,她便发现陪嫁的田产账目出了问?题,似是有人作伪。因?而不得不修书送回琅琊,请舅父王瑁严加防范。
这一切与去年重阳登高日,父亲向她吐露的内情完全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