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伞柄的手晃了晃,将伞面倾斜向下,伞面上的雨滴顺着伞尖滴落在了沈清黎的鞋尖上。

金灿灿的银杏叶被雨水打湿,长柄承受不住雨滴的重量,随风飘落至沈清黎的脚边。

运动鞋的鞋尖已经湿了,袜子里有了潮气,并不舒服,脚趾蜷曲着避开脚尖的濡湿感。

明明没什么的,只不过是下雨了,鞋子湿了而已,沈清黎却没来由的鼻尖一酸。

她突然很想哭,酸涩的眼泪从泪腺里涌了出来,眼前原本清晰透明的世界霎时一片模糊。

这是一个无人在意、无人问津的角落,是属于她自己的空间。

在这里,或哭或笑,都不会有人对她指手画脚。

在这里,她只属于她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真实的。

不用强颜欢笑,更不用假装坚强。

虽然知道在这个下雨天里,并不会有行人经过,但她还是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泪从眼眶里挤了回去。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她选择了独自面对,就没什么好哭的。

漫长的等待,公交车总算慢悠悠地晃进了车站,又花了几秒钟才真正停了下来。

沈清黎收起伞骨,跨过地面上积水的路面,从人行道的台阶上迈了一大步踏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司机是个中年大叔,他憨厚的脸上洋溢着平易近人的笑容。

这个没有人上车的车站总算有了点人气,司机热情的同沈清黎问早、寒暄。

说的无非就是,“真是个糟糕的雨天呢。”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还是让沈清黎比这天气还糟糕的复杂心情有了转变。

“是啊,真是个糟糕的雨天。”沈清黎笑着附和,越过公交车中间的空道往里走。

公交车司机启动了车子,自言自语似的调侃。

“住这里的人真他妈有钱,瞧那骚气的跑车,真他妈的酷。”

沈清黎不经意地看向窗外,紫色的跑车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见公交车开远了才掉头往回开。

如果不是因为她握着伞柄遮住了自己的脸,沉浸在鞋子被雨水打湿的坏情绪里,是不是早就能看到余木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

之前的几天,他也都是这样看着她坐上车才离开的吗?

沈清黎的这份坚持也好,假装也好,在这个孤独又幸福的瞬间,分崩离析。

好不容易收干的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又被她迅速的擦去。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即使马上要分开,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为什么要拒绝余木对她的好呢?

为什么她就那么害怕依赖余木呢?

她在怕什么,到底在怕什么?

其实沈清黎心里也清楚,她的这份独立和坚持是可笑的。

是她为了让自己输得不那么难看而故意坚持的。

她都知道的事情,余木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顺着她,懒得拆穿罢了。

无边的愧疚堆积如山,让沈清黎一瞬间透不过气来,象是身体发出的求救信号,让她拉自己一把。

车窗外的雨又下大了,沈清黎给余木发了个消息,「晚上你来接我吧。」

她看着编辑完的消息,觉得太冷淡了,又加了一个爱心。

余木只是简简单单地回了一个「好」字,沈清黎的心情就美了起来,她是笑着进办公室的。

好久没见到沈清黎了,罗西亚热情的同她打招呼,完了又给她使了个眼色。

贴在沈清黎的耳边,轻声说:“有人找你。”

沈清黎看了一眼会客室里虚掩的门,心里莫名的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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