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不过如此。”

语气轻的风一吹就散。

她目光虚虚看着半山的树木,长势参天,却有些萧条。

以前这些树还没这么大。

“一晃就十年了,恍恍惚惚,快得像一场梦。我有时还会梦到在院子里玩秋千,哥哥在后面推,爸妈含笑看着,梦里一切都是鲜亮的底色,好像那才是真的世界。”

“这几年好多了,不会麻痹自己,分得清梦境和现实。”

“可小的时候,”嘴里的橘子有了咸味,初霜伸手,抹去脸上的泪,字音微哽,“特别特别想你们的时候,总觉得世界很假,一切都是假的,黄粱大梦醒也醒不来,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们。”

“真没意思,那时我就想。”

“决定自杀那天,却梦到哥哥了,从小那么宠我爱我的人,那天夜里将我骂得狗血淋头,说再也不认我这个妹妹……”初霜看着墓碑上的字,泪滴落在石面,晕开潮湿的圆,“哥哥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骂人呢,一定是太生气了。”

“唉,”她闷声微叹,“你都到下面了我还惹你不开心,我真的很失败。也不知你后来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爸妈。”

“现在不会了,安医生说我是个自愈能力很强的人。其实大多数时候我都能让自己开心,天生不是伤感的人,也不爱陷在情绪里,你们不用担心我。”

“对了,盛庭对我很好,我,有点喜欢他。”

在父母面前,有的话毫无压力就说出口。

“我们都想好好过日子,他是可靠的人,外婆的眼光不错。”

又陪父母聊了会儿,初霜起身,明媚带笑:“新年快乐,我还得去看外婆,以后再来看你们。”

收拾好一切,她沿着青石板台阶下了山。

今天说好要去诊所见安医生的,车子调头扬长而去。

停车场某辆车里,男人点着烟,目光幽静凝视她离开的方向,情绪不辨。

到诊所时安京渝正在吃午饭,看见初霜,他放下筷子将旁边的一个食盒递过去。

“街对面那家水饺不错,特意给你买的,你也没吃午饭吧?”

初霜入座,“什么馅的?”

“白菜豆腐,知M.L.Z.L.道你这两天吃素。”

拆开一次性筷子,吃了口,她点头,“确实不错。”

“听说你结婚了。”

“对,三个多月了。”

将她打量一遍,安京渝笑道:“看来不用问,他对你应该很好。”

初霜抬眼:“这你也能看出来?”

“嗯,你看起来很幸福。”

初霜笑了。

吃完饭,安京渝带她去心理疗室。

这房间装修简洁安静,坐进柔软的沙发,他点了一盏香薰放在桌面。

暗黄的台灯和怡人香薰令人心安,初霜闭眼轻吸一口气,有点昏昏欲睡。

“你现在还会有做傻事的念头吗?”男人的嗓音徐徐缓缓。

她睁眼,有些好笑。

“你每次都要问我这个问题,早就不会了,没骗你。”

安京渝:“每次都问问才能安心。”

“你现在有特别想要的人事物了吗?”

她曾经坦言,愈合亲人离去的伤口后,自己好像丧失了世俗欲望,她依旧拥有获得快乐的能力,依旧乐观,但没有执着了,什么东西对她都可有可无。

活的很佛系。

当时安京渝建议她去找一找有好感的人,或许一段好的恋情能对她有益。

她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找这样的人。

可大多数人她都并不想了解,这个过程大概花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