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商笠泽下意识攥紧拳头,张了张嘴,却只觉喉间干涩,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至老将军领着将士抬着那朱漆灵柩转身离去,宾客们才纷纷回神,低声议论。

商笠泽死死盯着那消失在大门口的朱漆灵柩,脑海中轰然一片空白。

他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胸腔中似堵着一团烈火,却不知该向何处发泄。

府医匆匆赶来,随行仆从抬着软轿入院。

商笠泽将谢知微抱上软轿,却觉她一只手死死搂着他的脖颈,不肯松开。

他低头瞥了一眼,感受着指甲掐进后颈皮肉,眉头紧蹙,默不作声地将人放好。

一到别院,谢知微便奇迹般苏醒,睁眼第一句话便是唤他名字。

“笠泽,你可否留下来陪我?”

她睫羽沾着泪光,楚楚可怜望着他。

“嗯。”商笠泽在塌边坐下,看似耐心守候,搭在膝上的手却屡屡抚过腰间刻着“商”字的玉牌。

那是当初他与那“漪”字玉牌一同命人打造的,当作与谢灵鸢通信的信物。

可那漪字玉牌,他已经有好些时日没见过了。

一夜无眠,商笠泽望着帐顶出神,不知自己在等候什么,也不知为何心头这般纷乱。

接连几日,谢知微每次醒来,必先寻他身影,或是拉他衣角,或是直接依偎进他怀中。

他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谢知微,心底那份不安,如蔓草般疯长。

夜至三更,谢知微终于熟睡,商笠泽悄然走出别院。

“去查谢灵鸢如今身在何处,离开前做过些什么。”他语气低沉压抑:“越快越好。”

侍卫应声:“是。”

刚转身,便被商笠泽叫住:“等等。”

他立在昏黄的琉璃灯光影下,侧脸冷硬,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一缕青丝。

“查清谢知微父母遗骸去处,将这缕发丝与遗骸一同送去,请司天监核验亲缘。”

侍卫接过锦囊,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商笠泽靠在廊柱上,指尖捏出那一直藏在袖中的同心结,细细摩挲,直至指腹发烫,才停下来。

他始终觉得,谢灵鸢断不会真的舍得离开他。

她不过是闹些脾气,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向他服软。

就像从前每一次那般。

翌日清晨,谢知微一睁眼,便见商笠泽立在塌边,双臂环胸,看她的目光陌生如冰。

谢知微心头一紧,下意识往锦被里缩了缩:“笠泽,你怎的醒得这般早?”

商笠泽未动,亦未答话,只是低头凝视着她,似要将她从里到外看穿。

屋内气氛压抑得厉害,谢知微只觉连呼吸都开始不畅快。

“我……有些饿了。”她试探着开口。

从前,只要她这般说,他定会立即问她想吃什么,随后即刻吩咐人去准备。

可这回,他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待会儿有膳食送过来,你忍耐片刻。”

谢知微愣住,慌忙扯了扯衣袖:“可我胃口不佳,不想吃府中膳食,我还是想吃城西那家的桂花糕,就是从前你常为我买的那家……”

商笠泽走到窗边,晨曦落在他肩头,他却陷入另一段回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初次去谢灵鸢祖母家的画面

那日傍晚,院中桂花开得正盛,甜香满溢。

他刚推门而入,谢灵鸢便从灶房跑出来,双手捧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桂花糕,一脸认真地递到他面前。

“你快尝尝,祖母做的桂花糕是不是天下一绝,便是长安手最巧的糕点师傅都做不出这味道。”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