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洛安后,颜彻和她一起用膳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些年来哥哥总是天不亮就出门上朝,而?她总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每次醒来,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
令颐虽嘴上不说,心?里总是失落的。
芳菲抿嘴轻笑?,和晴雪交换了个眼神。
“姑娘快用膳吧,一会饭菜就凉了。”
“今日有一道菜是大公子亲自做的,姑娘可要好好尝尝。”
令颐再一次惊讶到说不出话。
哥哥,给她,做菜?
“那、那我?要好好尝尝!”
她落座,目光扫视满满一桌精致小菜。
一碟虾仁蒸蛋,两碗菌菇豆腐粥,一盘鲜炒时蔬,几块金黄油亮的葱油饼,一碟凉拌豆角,还有一块玫瑰酥。
令颐迫不及待尝了几口。
“立夏三鲜!这道菜是哥哥做的!”
“哦?何以得知?”
“这上面的小葱是我?亲手种的,令颐认得。”
这是她前些日子心?血来潮在院角种下的小葱,刚开?始还记得浇水,没几天就抛之脑后了。
只有哥哥会记得她的一切小事。
“难忘你?还记得。”
颜彻含笑?为她布菜:“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令颐张口接过,茄子软糯入味,带着淡淡的葱香,出奇的好吃。
粥米更是熬得绵软,菌菇的鲜香在唇齿间化开?。
她幸福眯起了眼。
她看着哥哥吃饭,心?里说不出的满足,仿佛又回到了在彬江的时候。
颜彻虽口腹欲低,但从来都?会耐心?陪她吃饭。
而?且,哥哥做的菜连醉春楼最好的大厨都?比不上。
因为,颜彻是最了解她口味的人。
……
用过早膳,赵福忠来报:“大公子,姑娘,马车已在门外?了。”
令颐出门前,不忘抓起桌上最后一块玫瑰酥塞进嘴里。
她鼓着腮帮含糊道:“哥哥,等等我?!”
小姑娘小跑着追上哥哥,快到门口时,脚步倏地?顿住。
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门外?停着的不是她经常坐的那辆青帷马车,而?是颜彻的黑盖马车。
乌漆油亮,宝盖华丽,五匹健马安静地?伫立着,马具上的鎏金铜饰熠熠生辉。
比记忆中的模样轩昂十倍。
光车夫就有三个,加上赵管家,四个人齐齐整整坐在前室。
令颐知道自家库房充足,哥哥跟京城不少?大商都?有生意来往,比如?祝师姐家。
只不过哥哥向来低调,很少?表现阔气做派。
如?今却是要坐着这样一辆车走在长?街上,不知多么引人注目。
“哥哥……这……”
是不是太张扬了……
颜彻温和道:“上车看看喜不喜欢。”
令颐怔怔点点头。
她提着裙裾轻盈钻进车内,清淡的沉水香扑鼻而?来。
待看清车内景象,她觉得自己进的不是车厢,而?是一间房子。
车厢内铺了一层软垫,踏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中央小几上,一只鎏金镂空熏球正袅袅吐着香气,四周铺着坐垫。
一侧倚壁设了一张小巧舒适的软榻,上铺着云锦软垫,叠放一张玉簟席。
软榻旁固定着一个精巧的多宝格,令颐打开?,里面放着几本她近来看的话本、一小匣子蜜饯果脯、一套青玉茶具,一方小巧玲珑的端砚和几支紫毫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