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颂然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个丫头,平日学什么都快,偏这事上总不开窍。”
“颜先生教你的诗书礼乐一学就会,怎么到了儿女情长上,反倒要自己瞎琢磨了?”
令颐不好意思摸摸脸:“总不能什么都指望哥哥啊。”
她也觉得很奇怪,只要是哥哥点拨过的,她都能学得飞快,旁人都没这个效果。
可这男女之事……
令颐摇了摇头,哥哥自己还未成亲呢,问他也是白问。
她心想,这件事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
清算阉党以来,转眼已是三月有余。
官员们奔走于各部衙门之间,惶惶不可终日。
唯有颜彻,始终端坐内阁,静待各方消息递到案前。
他落下的每一道令,都似棋盘上轻描淡写的一子,看似随意,却步步紧逼,暗藏杀机。
原本还在观望的官员彻底体会到了这位大人的可怕之处。
这日,颜彻入宫面圣,邵玉、鲁贽和一众官员随行。
宣和帝年幼,还无法亲政,朝中大事皆由太皇太后定夺。
太皇太后翻阅案上奏折:“颜卿,这平反昭雪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回太皇太后,臣已拟好名册,该平反的,必当昭雪,该问罪的,一个不漏。”
“至于那些左右逢源之人,臣自有分寸。”
太皇太后抬目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比起上次见面,此人更加从容了,似乎对什么事都势在必得。
她轻轻合上奏折。
“颜卿,你总是这般气定神闲,好像这天下事,都尽在你掌握之中。”
“哀家对你一向放心,可你要知道,人心最是难测。你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万事可要当心。”
颜彻微微躬身,面色清冷如霜。
“多谢太皇太后垂训,不过对臣来说,人心,却是最好掌控的。”
回府时,已是暮色沉沉。
颜府的马车停在门前,刚一下车,管家赵福忠就急匆匆迎上来。
“大公子,淮容侯府登门拜访,人就在厅内候着。”
此前淮容侯府数次递上拜帖或是请帖,都被颜彻以各种理由回绝了。
这次倒好,他们直接找上门来,颜府总不能把他们轰出去。
颜彻道:“就说我公务在身,不便接待。”
赵福忠声音有几分急切:“大公子,这次的怕是不好回绝。”
“淮容侯他们,是来提亲的。”
*
正厅内,淮容侯燕平昌搁下茶盏,看向对面的年轻男子。
已经两盏茶时间了。
颜彻竟然能沉住气到现在,只字不提他今日的来意。
先是跟他聊了军马政,又聊了边关粮饷调度,句句尖锐。
这两件恰恰都是他主理却屡遭圣上申饬的要务,此人每一句话都似有深意,却又让人抓不住把柄。
他频频喝茶,压下心头的不适。
想他燕平昌武将出身,也曾征战沙场,身上皆是刀光剑影淬炼出的杀伐之气,此刻竟被不动声色地压制。
而面前这位年轻的重臣只是静坐着,姿态从容,连腰间玉带的流苏都纹丝不动,却莫名让人喘不过气。
坐在下首的燕珩同样坐不住了,目光频频望向厅门方向。
可为了令颐,他同样选择了忍耐。
颜彻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侯爷今日来得突然,前些日子收到拜帖,本想着您会早些登门,没想到竟耽搁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