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名字一出,书?斋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邵玉与鲁贽浑身一震,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一股冰冷的死寂迅速弥漫开来,沉重得几乎要?将人压垮。
朝堂之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论颜彻此生最大?的仇人,阉党之流不?过政敌,彼此倾轧,尚在官场规则之内。
唯独禹王,可?以说是血海深仇。
这些年,颜彻步步为营,终登首辅之位,权倾朝野,很多人都暗中揣测,他必定会?寻机报复。
然而,他却对此事讳莫如深,甚至从未在人前提及只言片语。
他们以为,颜彻此举有两个原因。
一则,禹王是皇亲贵胄,除非谋逆大?罪,哪怕是皇帝也难轻易撼动。
二则,禹王自颜彻崭露头?角后便深居简出,行事低调,几乎揪不?出任何错漏把柄。
众人皆以为,颜彻或是已然放下,或是不?屑再与一个无权无势的亲王纠缠。
谁能料到,这滔天恨意,从未在他心中熄灭分毫,只是被?深埋于心底,变得更加冰冷,更加致命。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足以让其万劫不?复的时机。
邵玉与鲁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他们深知,一旦颜大?人心中有了决断,便无人敢挡,也无人能拦。
两人垂首道:“大?人明鉴,禹王,的确是最为合适的靶子?。”
颜彻微微颔首,神色依旧淡漠。
他开始条理清晰地部署,声音平稳,仿佛在安排一场寻常宴饮。
待交代完毕,邵玉沉吟片刻,终究鼓起勇气,向前一步,深深一揖。
“大?人,卑职斗胆,敢问?一句,此番雷霆手段,大?人所欲,当真仅止于查清田亩弊案,整肃官场?”
颜彻摩挲镇纸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邵玉,眼底似有幽光一闪而逝。
他笑道:“哦?何出此言?”
邵玉道:“卑职只是斗胆揣测,大?人之志,远不?止于此。”
书?斋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沉寂。
颜彻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邵玉,看着?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谋士。
的确不?仅于此。
他要?动的,从来就不?是一两个蛀虫,一两个仇敌。
他要?动的,是那缠绕了整个王朝命脉、盘根错节、视民脂民膏为禁脔的整个世族利益集团。
禹王,不?过是这盘大?棋上,一枚分量足够的眼中钉,一块垫脚石。
……
夜色深深。
颜彻踏着?阶前清冷的月光回到明兰院,玄色大?氅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廊下灯火昏黄,投在积雪上,晕开一片朦胧的光晕。
侍女?们无声地迎上前,为他解开沾雪的大?氅。
室内暖意融融,刚踏入内室,便见令颐蹦跳着?迎上来,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
“哥哥。段大?夫说我的倚梦症真的好了。一点征兆都没?有了!”
颜彻目光落在她明媚的笑靥上,眉宇间冷冽的疲惫被?悄然融化。
“嗯,甚好。”
“太好了太好了!”
令颐雀跃地拉住他的衣袖晃了晃。
“马上就是新年了!今年哥哥终于不?用忙到深夜,可?以和我一起守岁了吧?我们可?以一起放烟花,吃年糕。”
她叽叽喳喳地描绘着?,仿佛那简单的团圆已是世间最大?的幸福。
颜彻静静听着?,看着她鲜活灵动的模样,眼底的温和愈深。
“你的倚梦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