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抬起?头,面容憔悴却难掩清丽。
一双眼眸盛满哀愁,柔柔弱弱看向面前?的男子,声音带着轻颤。
“是的,大人。”
“当年彬江府一别,雪湄只有十四岁。”
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柔弱。
单薄的身影在宽大的旧衣里更显伶仃,惹人怜惜。
“那时,大人是名动彬江的少年才俊,家父便与大人的父亲定下了?婚约。”
“婚约”二字一出,门外的令颐顿时如遭雷击!
屋内,连见惯风浪的赵福忠也是惊骇不已。
他家大人清心寡欲,从不近女色,竟曾与人有过婚约?且从未提及半分!
商雪湄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欲坠不坠,更添凄楚。
“当年解除婚约,实?乃家父一时糊涂。雪湄也曾百般不愿,只是身为?闺阁女子,我无法违拗父命。”
“此事是我商家负了?大人,若大人因此心存芥蒂,怨恨于雪湄,雪湄……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颜彻的目光淡淡掠过她泫然欲泣的脸,眸底无波无澜。
“陈年旧事,过眼云烟,不必再提。”
他垂下眼眸:“本官更想知道,你为?何?流落扬州,又为?何?落得此境地??”
商雪湄闻言,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仿佛被触动了?最深的痛处。
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姣好的面容破碎而悲戚。
“回大人,大人也知道,家父是彬江府经营铜器古玩的商人,手下经营几?座钱庄,虽非显赫,却也乐善好施,颇得乡邻敬重?。”
“可?恨那禹王府,他们仗着天?家血脉,贪欲熏心,行的是祸乱的勾当!”
说到?此处,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要支撑不住。
颜彻抬了?抬手:“福忠,看座。”
赵福忠连忙小心地?将她扶到?一旁的圈椅上。
商雪湄缓了?缓心神,继续道:“禹王在封地?深处暗设熔炉工坊,私毁官铜佛像,熔炼民间铜器,还以铅锡充银,私铸劣钱假银。”
“这些‘禹王钱’、‘禹王锭’ 流入市井,害得铜价飞涨,真银难觅。”
“家父……家父因常需鉴别古铜真伪,一次偶然,从收来?的旧铜料里发现了?带有禹王府暗记的熔铸废渣,又暗中查访,竟摸到?了?他们一处隐秘的铸坊所在。还拿到?了?半本记录着熔铜数量、掺假比例和出货流向的火耗秘账。”
商雪湄泣不成声:“家父深知此事干系国本,一旦泄露便是泼天?大祸。他本想秘密收集更多铁证,再设法呈交朝廷忠直大臣,可?王府爪牙无孔不入,消息还是走漏了?。”
“禹王府他们在深夜派兵,以剿匪之名将我家团团围住,泼油纵火。满门三十七口,连襁褓中的幼弟都……”
她再也说不下去,瘦弱的脊背因剧烈的抽泣而剧烈起?伏。
“只有雪湄,被乳娘塞进藏着那秘账和几块废渣的暗格,才侥幸逃得性命,流落至此。”
“若非天?可?怜见,得遇大人垂怜,只怕也要命不久矣。”
颜彻静静听?着,指节在紫檀案几?上无意识地?轻叩。
当听?到?“私铸劣钱假银”、“火耗秘账”、“禹王钱”时,他莞尔一笑。
他正愁,手上扳倒禹王的筹码不够致命呢。
“私铸钱银,祸国殃民,乃十恶不赦之罪。商家惨剧,本官必当奏明天?听?,为?尔等讨还公道。”
他看向商雪湄:“你身负血海深仇,更握有如此关?键证物,留在扬州恐遭不测。即日起?,你便随本官回京。”
“本官会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