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下首的庞乾,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下人们办错事,把首辅的妹妹当丫鬟使唤,这已经是天大的罪过。
更?让他不?甘的是,他精心准备的六艳和这价值连城的金玉菜,还没发?挥作用就被变故搅黄了?。
他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再次指着那盘金光闪闪的“一品乾坤”,试图挽回。
“阁老,这侍女不?懂事,下官定?当严惩!但这道?一品乾坤,确是下官与?淮安士绅的一片赤诚之心,象征我淮安物阜民丰,感念阁老恩德,还请您务必收下。”
颜彻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目光温柔地转向身边好奇打量着那盘金疙瘩的令颐。
“令颐,你看这道?菜,喜欢吗?”
令颐眨巴着眼睛,看着那盘金光闪闪却毫无食欲的东西。
“哥哥,这是什么呀?看着好漂亮,像金子做的房子和小船。”
“这怎么吃呀?硬邦邦的……我、我想吃淮安糖醋鱼,淮安人说那个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好。”
颜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他对侍立一旁的赵福忠道?:“撤下去吧,给?姑娘上糖醋鱼。”
令颐补充:“要多浇一些糖醋汁!”
“是。”
赵福忠躬身应道?,面无表情示意侍从。
那道?价值连城的一品乾坤,就这么被随意撤下。
庞乾脸色彻底僵住。
*
自那晚宴席风波后,颜阁老宠爱妹妹的传闻便在淮安官员间传开了?。
他们惊惧之余,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颜阁老本人软硬不?吃,那何不?从他这位宝贝妹妹身上入手?
一时间,淮安府的后宅女眷们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
各家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甚至那些精于?钻营的姨娘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好那位令颐姑娘。
每日送往清漪园的礼物络绎不?绝,请淮安大厨变着花样做点心,还组了?各种宴会,邀请令颐游山玩水。
令颐起初是高兴的,骤然多了?这么人陪她玩,还每天都有很多好吃的,她自然欢喜。
但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这些女眷们,总会在她最开心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一些她听不?懂的要求,
“令颐妹妹,你瞧这串南珠手链,颗颗圆润无暇,配你最是好看。你□□理万机,可要提醒他多注意身子呀,若能得空,听听我家老爷关于?盐务的浅见?就好了?。”
令颐:“唔……好吧。”
“好姑娘,这盒点心可是用西域糖霜做的,稀罕着呢!你带回去尝尝,顺便跟你哥哥提一句,城南柳家的园子景致极好,最是适合休憩散心,不?知阁老可有兴趣一游?”
令颐迟疑:“这……”
“令颐姑娘,这猫儿可温顺了?,你抱着玩。听说阁老对字画颇有雅鉴?我家老爷新得了?一幅前朝大家的《秋山行旅图》,真真是稀世珍宝,只是不?知真假,不?知阁老可否能拨冗一观,指点一二?”
“……”
令颐耳边嗡嗡作响,听得头都大了?。
更?让她不?高兴的是,她们总会塞给?她一些东西,让她顺便带给?哥哥。
她知道?哥哥的规矩,不?管是什么人送来的东西,不?管那东西看起来多珍贵、多诱人,哥哥从不?收。
这些夫人小姐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终于?有一天,她又一次收到一个沉甸甸的锦盒,装着据说价值千金的澄泥古砚。
在被那位盐运使夫人殷切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