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
孟识因微微摇头。
“走廊这么大,吵不到我。”
她转身移步,又绕回了监护室不远处的那两把椅子。
坐下来,就对他说:“你走吧。”
“留在这里也没意义,天要亮了,阿愿也该醒了。”
这样的拒绝,冷漠地让周庭夕手足无措,呼吸也瞬间窒住。
他固执地走到她身旁,坐下来。
“我陪你。”
也是陪女儿。
孩子病了,父母同样难熬。
孟识因没再拒绝。
不知想着什么,别开的眸色繁沉。
淡淡望着走廊光洁的地面。
忽然说:“养孩子,很辛苦吧。”
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陈寅礼。
很惭愧,她这个当妈妈的,明明生了孩子,却没有亲自抚养过。
甚至都没有好好喂过一次奶,换过一次尿布。
女儿再次来到她身边时,已经会咿咿呀呀说话了。
而儿子,一转眼也这么大了。
“你和寅礼都是很好的爸爸。”
孟识因知道这些话,周庭夕不愿意听,甚至他最不愿意和陈寅礼作比较。
但该说的,她还是要说。
“周庭夕,你不得不承认,你的那些猜忌,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寅礼不是那样的人。”
“或许当年他提出收养宁宁,是一时兴起,或者……是因为我。”
“但宁宁那时候才刚过满月,边律师就把孩子抱给他。”
“你是周景行的亲生父亲,养育儿子再苦再累,你觉得是应该的,但宁宁不是……”
已经没什么秘密可言了,但孟识因还是语塞地顿了顿。
周庭夕也预感到接下来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别说了,我不拦着你和他联系了,也不再拉黑他了,可以吗?”
他宁愿接受孟识因激烈痛恨地唾骂他,指着他鼻子说他不是人。
也好过她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这些锥心的事实。
孟识因却没如他愿。
拨开他的手。
“宁宁不是他的孩子,他什么都知道,却愿意什么都接受,他和你一样,含辛茹苦养大了宁宁。”
但比周庭夕更高尚,更胸襟宽广伟岸。
明知道不是自己的亲骨肉。
只是秉承着爱屋及乌的原则。
可他的所作所为,一连数年,早已超过了爱屋及乌这几个字。
“换成是你,你能做到吗?”
孟识因一句反问。
轻飘飘的,却掷地铿锵,震得周庭夕耳膜几乎洞穿!
“如果你明知道周景行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只因为是我生的。”
“而我一时没办法抚养,你会站出来收养,还对他好到超越亲生父子吗?”
答案显而易见。
孟识因笑了声。
收回目光,笑声中也没掺杂任何情绪。
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所以,周庭夕,你别再跟寅礼过不去了。”
“我不爱他,也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