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1 / 2)

段翎跟在她身后。

林听一上马车就闭上眼,想今晚吃什么,怕在这个触发昨夜回忆的时候看到他又会胡思乱想。

段翎:“你乏了?”

北镇抚司有堂屋,可以供人歇息,上次她还进他专属堂屋躺过竹帘后的美人榻,林听睁开双眼:“只是想闭闭眼而已。”

“眼睛不舒服?”段翎倾身过来,手点上她眼角,端详她倒映着他面容的眼底,内心深处又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满足感、愉悦感,她这时眼里有他,只有他。

他手指温热,覆在她眼角,弄得林听想眨眼了:“没有。”

段翎收回手。

约莫两刻钟,马车驶到北镇抚司了,林听轻车熟路去段翎的堂屋待着,他去诏狱审犯人。

诏狱昏暗潮湿,墙壁的烛火忽明忽暗,段翎推开刑房的门,走到被吊挂在墙上的工部尚书面前,抬眼看他:“徐尚书,听说你曾和谢家五公子谢清鹤见过面?”

工部尚书受过刑,脸上有伤,说话不太利索了:“在、在他起兵造反前三个月见过,我当时念及他是故友之子,没上报朝廷。”

其实是谢将军曾救过他的命,谢家被抄家时,他没能做什么,心存愧疚,没法恩将仇报。

段翎往前走一步,绕过地上碎肉:“谢清鹤为什么找你?”

工部尚书本不想说的,奈何自己有把柄被锦衣卫抓住,不说实话不行:“他托我照顾照顾他进了教坊司的母亲和妹妹。”

朝廷官员看上教坊司里的人,用钱打点打点关系很常见,一般不会出什么事的,顶多就是落得个好色的名头,没人会追究。

段翎将烙铁从烧得正热的木炭里面拿出来:“你帮他了?”

工部尚书叹了口气,全盘托出:“我是想出手帮他,但我还没来得及打点教坊司里的人,他母亲和妹妹就死了,命运弄人啊。”

段翎转动着烙铁,一抹猩红停在他眼睛前:“为何而死。”

工部尚书身子一抖,垂下眼皮,唇瓣翕动着道:“他母亲早在他找我之前就生了重病,没钱打点,教坊司的人置之不理,他妹妹便只能自己想办法筹钱救她。”

想当年,谢将军是开国功臣,谢家在京城里的地位极高,所有人都往他跟前凑。谢家有难,大家则避之不及,还有的落井下石。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想到这里,工部尚书心情复杂。

“然后呢?”

“钱是筹够了,但还是晚了一步。他妹妹伤心欲绝,当晚也投井自尽了。”工部尚书忙道,“我只知道这些,其余一概不知。”

谢清鹤逃出城后,他母亲和妹妹才死的。工部尚书事先真不知道他会造反,他文文弱弱的,性子也较单纯,不然也不会找上自己帮忙,看着并无造反之意。

可能是听说亲人死了,谢清鹤才产生造反念头。

工部尚书有几分动容。

段翎眨了下眼,无动于衷地听着他说,将烙铁扔回木炭里。

工部尚书听到烙铁砸到炭上的声音,身子又是一抖,冷不丁想起些事:“还有一件事,东厂厂督在她们死的当日去过教坊司,说是有犯人逃了进去,要巡查。”

踏雪泥是个太监,要不是以巡查的名义去教坊司,容易叫人想起他的残缺,不过他去教坊司也确实没干什么,只是巡查。

其实工部尚书并不觉得踏雪泥会和她们的死有关系,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希望锦衣卫不要再对他这把老骨头行刑,还想活着见自己病重的老母亲最后一面。

段翎没接着审问,走出死气沉沉的诏狱,仰头望太阳。

阳光刺目,他一开始不太适应地闭了闭眼,渐渐习惯了,便睁开,看那抓不到的太阳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