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最棘手的还是周寅坤这边。
“坤哥,目前是多国警方联手,且情报共享的力度史无前例,即便我们最后一批重型军械到库,也无法与国家级军警装备抗衡。”
武装军的人在周寅坤面前从来只说实话,即便是凯文这种协助武装军统筹调配多年的人,此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好在野人山还算安全,外面还有密支那基地做掩护,亚罗应该带了武器进山,在丛林中自保不成问题。”凯文问:“坤哥,下一步怎么办?”
怎么办。
周寅坤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原始森林,木屋下方石灶里燃着的火光跳动,映在他的脸上。
现在的情况,是敌人在暗,而他在明。
此时此刻山里安稳平静,可外面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野人山。在这个当口,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外界迅速捕捉,一旦逮到机会就会群起而攻。
真要打起来,不说其他,光是跟泰缅两国的国家级军备开火,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折损太大,还不能全身而退。
唯有完全销声匿迹,再出其不意地反攻,才能各个击破。
沉默片刻,周寅坤开口:“所有人手里任务中止,切断一切联系,原地隐匿身份,等待行动命令。”
“明白。”
电话挂断之后,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夜深人静,正是冷静理智,捋清思绪的好时候。男人站在木栏边,脑子里不断划过这一路接连而来的追击。
即便这几个要抓他的国家共享情报系统再先进,也不可能来得那么快、那么准。就连他临时起意离开墨西哥,又临时变更落地机场,这种消息都能那么快地泄露出去。
知道这些消息的,都是自己人。他的人,他最清楚。
退一万步来说,若前半程在墨西哥遇袭,问题真出在阿步或阿耀身上,他们也不至于蠢得跟着他一路逃亡,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后半程更改落地机场的事,是凯文着手安排。若问题出在凯文身上,那么多次行程安排,要动手易如反掌,根本没必要等他回了缅甸才安排袭击。
况且,他遭遇过那么多次突袭,从来没有哪次像这回一样那些人就像是从头到尾都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一般。
视线,落在了手中的东西上。
下一秒,周寅坤就拆开了卫星电话的后盖,取下电池,把每个细微之处都看了一遍。没有异常。
所以问题也不出在他自己身上。男人重新装好手机,在安上后盖时,动作倏地停了一瞬。他回头,看向身后的木屋。
石灶火光旁,亚罗看见周寅坤转身进了木屋,摔上了门。
*
夏夏一直安静地待在屋内。
忽然有人进来,她下意识抬头,正与周寅坤四目相对。
对上女孩那双平静的眸子,男人心头陡然一沉。进入被称为缅甸禁地的野人山,周夏夏却远没有当初被困泰国比劳山时那般紧张害怕。
而这一路生死追击,她始终默不作声,没有多问一句。
她不问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也不问是谁追杀,就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她连手机都没有,如何泄露得了消息?
夏夏平静地看着男人脚步走近。
她穿得单薄,裤子没有口袋,外衣口袋很浅很瘪,一眼就知道是空的。
“周夏夏。”
冰冷的声音,叫得女孩后脊一颤。她深吸口气,抬眸望他。
周寅坤说:“衣服脱了。”
该来的终于来了。
夏夏垂眸,心中反而松快下来。她沉默站起来,漏进屋里的风将烛光吹得摇曳,映得女孩的影子也微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