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姬日?日?在国君面前哭诉,叫君上舍了城池,换她的兄弟!景梁四处贿赂朝臣,请他们?帮忙游说国君。君上的耳根子本就软,指不定哪天就被隗姬和景梁哄得犯了糊涂!”
申无缺心里?急得快冒出火来,只怕国君还没犯糊涂,叔父就先被那个姮女迷住了心窍!
申叔偃淡定的道:“你毋须担心,隗姬和景梁不足为惧,只要隗蹇死在楚国,他们?就没了可以拿捏国君的把柄。我已经托付了一个人,请他去杀掉隗蹇,想?必他这时已经到郢都了。”
一抹冷色闪回到温润的眼中?。
楚王出其不意,以雷霆手段搅乱棋局,他也可以。
申无缺亦很敏锐,马上反应过来,低声问道:“是杀死晋国国君的那个乞儿?”
申叔偃颔首。
“叔父何不托他,一并杀了楚王?”申无缺说着,心脏突然一阵急遽跳动,声音跟着颤栗不止。
“他杀晋侯,是为了报私仇。我和栾皋各有所图,故而在暗中?各自助了他一把。因此他才要还我的人情,为我杀一人。他不听任何人的号令,行刺楚王这么危险又没有好处的事,他不会做,我亦不能强求。”
申叔偃将短剑从剑鞘中?缓缓拔出,寒光往他清雅的眼眉间镀上了一层斑驳凉意,好似剑刃上还未擦干净的血迹。
晋侯的血。
铜剑嗜了国君的血,血渍沿着金色的剑面和刃浸了进去,如附骨之疽,蔓延出殷红的纹路,像一缕妖娆诡异的藤蔓缠绕住剑身,永远擦不干净,也洗不掉。
申叔偃轻睨起凤目,凝视剑刃。这柄嗜过血的剑,和他叫仲其轸暗地里?送到楚王手上的那一柄已是大?不一样。一柄有了杀气,一柄还在沉睡。
其实,剑柄上的图案,仔细去看,也不一样。
这两柄剑,他都见?过。将铸刻在剑柄上的两个半圆图画合到一起,就是一幅完整的图案。
只有葵生知道,这幅图案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他回剑归鞘,寒光从他脸上消失。青年面容上的意态从容依旧。
惝恍间,申无缺心中?没由来的惊跳了一下,口中?犹劝说道:“既然危局得以化解,叔父您可以不去楚国么?难道……您还要把姮女从楚王手里?讨回来不成?”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叔父。
申叔偃下意识抬手,抚上胸膛。她托商旅给他捎来的信帛此刻就珍藏在衣襟里?,贴在他的心口上,还有他为她及笄所画的绢布画像,还未来得及送给她。
两团晕色浮上青年的颧骨。
阿姮在信上告诉他,她和阿鹂会寻到机会从郢都离开。
他很不放心,定是要亲身去接应的。如果她未能成行,他就去找楚王将她讨回来。
讨不回来,就夺。
总之,他不会再弃她,不会再放手。
申叔偃沉凝不语,唯有一段无法言说的情愫在眼中?怦然浮动。这还是申无缺第一次看到,叔父为了一个女子,露出缱绻柔情的模样。
他的叔父尚未成家,也无妾室,对国中?那些满心爱慕他的贵族女子从来都是一副客气疏离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