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卒从城门撤离,随相国的车马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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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叔偃把阿姮带到前任卿大夫的宅邸。
从仆人手里?接过药膏,脱了她的靴袜,颀长白净的指骨探上来?,捏住她的足,缓缓轻按。
“申先?生!”缄默了一路,阿姮终于喊了出来?。
短短几个字,充斥着羞惭,难过,赧然,无?地?自容。
申叔偃抬头,眸中波澜不惊,柔声安慰道?:“别怕,扭伤了筋,略微有些严重,幸而骨头没有裂。我给你揉开就好,可能会有些不适。”
阿姮知道?,他是懂些医术的。
他说完,手掌托着她的脚踝,却没有动作。阿姮轻声说:“我不怕痛,您只管上药。”
申叔偃朝她笑了笑,把药膏挑到掌心,朝红肿的关节覆了上去。
他的掌心温热,抚触轻柔而有力,时?不时?有刺痛之感?从小腿骨传导过来?。她一轻颤,他就像感?同身受似的,减缓了力度。
活血化?瘀的药膏用过之后,申叔偃又吩咐仆人把冻疮膏拿来。
“你的两只脚都冻伤了。”申叔偃蹙眉,将她敷过药膏的伤脚小心地套入干净的罗袜和靴子里?,上手去脱她另一只脚上的靴袜。
“先?生,放着我自己来?吧。”阿姮羞赧,拦住他的手。
“我们本?就是未婚夫妻,不必拘泥。”
他极为自然的语气震惊到她,等她反应过来?,长指已?经挑开层层罗袜。
足底,脚面,每根脚趾头,都被他照顾到。
这只脚没有扭伤,不用使出多余的力道?按揉。他的手有如一股和暖的春风来?回拂过,无?形中舒缓了她的疲惫和紧张。
仔细的涂抹过一遍之后,风还不停歇,仿佛在赏玩一件珍惜宝物,流连忘返,不知疲倦。
玉足泛出淡淡的粉色。
“先?生,不要这样。”阿姮的脸比脚红得更厉害,努力的想要把腿缩回去。
他不放手,反而变本?加厉,俯身拿唇贴了上去,喃喃吐出低沉的气息,“他能给你的快乐,我也可以。”
似五雷轰顶,又似暴雪淋头。阿姮不假思索,脱口喊道?:“不行?!”
“你还在喜欢他?”申叔偃眸中的光芒一黯,如雪花破裂,成了碎片。
阿姮呆了一下,连连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先?生,是我……是我配不上你……”
被她刻意遗忘的痛苦和她痛恨的那个人,又回到了脑海中。阿姮捂住脸,遮住了脸上的羞耻,遮不住的是那一夜的难堪和羞辱。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不是么?
“傻姑娘,不是你的错。”申叔偃叹了一息,把她搂到怀里?。
她的身子一滞,在他胸前抖得更厉害。
“不是你的错。”
另一道?慵懒的声音钻入耳朵。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已?经忘记了,王叔度想要强占她,被那个人射出一箭教训过后,他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两个男人都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不是她的错,他为什么要那么对待她?为了羞辱另一个男人,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阿姮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昏天暗地?,哭得喘不过气不停的抽噎,最后在申叔偃怀里?昏睡过去。
申叔偃盯着她泪光斑驳的睡颜,目光中满是心疼,痛楚,愧疚。
她如今的痛苦,是他带来?的。
她不知道?,他也欺骗了她。
仲其轸杀出一条血路把他送出云梦的时?候,她托仲其轸之口问出那个问题。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