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莘莘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点头示意,随即转身,借着?揉按发酸脸颊的动作,带着?助理?走向角落的自助餐区。她往餐盘里装了?些水果?,挑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特意背对着?人群吃了?起来。
任予卷见状问:“莘莘姐是饿了?吗?”
“有点,哎,这个蜜瓜好好吃,你要不要尝一块?”
“我不饿,我再去给您拿点饱腹吧。”任予卷说着?,拿起空餐盘转身走向食物区。
霍莘莘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正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一道阴影却温和地笼罩下来。一直关注着?她动向的人,还是跟了?过来。
黎颂的声音传来,镜片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光,他?眼睫低垂,“阿泽他?……刚才都告诉我了?。”
休息室那场仓促的表白之后,黎泽整个人被巨大的懊悔和焦虑淹没?,既担心门外的傅简究竟听到了?多少,又后悔自己措辞草率,未能?将?深藏的心意表达万分之一。
黎颂觉得,或许今晚过后,他?们兄弟俩就?要双双被傅、霍两家的合作名单永久拉黑了?。尽管预感到可能?的后果?,他?还是深吸一口气?,伸手?从?西?装内袋里,珍重地取出了?一张对折的、边缘已微微泛黄的纸张,突然开始讲起另外一件事。
“不知道阿泽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小时候身体?非常不好,曾在医院断断续续住了?很久。医生说是因为在母体?里时,营养供给不足,导致了?先天孱弱。那段时间,对整个家庭来说都非常难熬。母亲辞了?工作专心照顾他?,父亲也得在公司医院两头奔波。”
“那时我还要上学,只有周末才能?被允许去病房陪护。阿泽很虚弱,睡着?的时间远比醒着?多,我就?安静地坐在他?床边的小凳子上,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霍莘莘原本准备好的的疑问悄然消散,她沉默下来,选择耐心倾听这个突然展开的故事。
黎颂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单薄的纸张,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声音平缓而低沉:“后来,隔壁床位新来了?一位小姑娘,年纪和我相仿,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关切她的家人。医生诊断她是高?烧引发了?肺炎,需要住院观察一阵子。”
“她整个人烧得脸颊通红,明明自己难受得紧,却还会小声安慰身边焦急的家人,甚至注意到角落里沉默的我,主动笑着?和我打了?招呼。”
“虽然从?来没?有人说过什么,但我内心深处一直固执地认为,是我掠夺了?本应属于?阿泽的养分,才导致他?先天不足、病痛缠身。父母疲于?工作生活,无人察觉我那时近乎偏执的自我厌弃和沉重的负罪感。就?在那段最孤独、最灰暗的时间里,是她主动找我聊天,分享图画书,拉着?我一起看病房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甚至在阿泽清醒时,和我们约定出院后还要再一起玩。”
“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对吧?只是一段十几天的短暂交集,小孩而已,我们出院后出于?种种原因,也没?能?践行那些约定。连阿泽也很快将?这段插曲遗忘在脑后。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固执地记了?她很久很久,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他?缓缓将?手?中那张珍藏多年的画纸展开,递到霍莘莘面前。纸张上,是稚嫩却用心的蜡笔画:三个手?拉手?的简笔画小人,中间是一个扎着?欢快双马尾的女孩,左右各是一个小男孩。每个小人上方都认真地写?着?名字从?左到右依次是:小颂、莘莘、小泽。画纸最下方,还用粉色的蜡笔,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地写?着?一句话:要做一辈子好朋友。
“我一直记得,她告诉过我,她叫霍莘莘。”
“我……我完全不记得这些了?,”霍莘莘先是深受触动,随即涌上一股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