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日死死攥着这劳什子玉,也一夜未眠。
梦里兵戈声一片,人仰马翻的,雷云翻滚,下的都是红雨。一人手持银枪,滴着淋漓不断的血,左手拎着首级,在残尸断臂中独独立着。
倏然一道惊雷,白晃晃的光乍然骤现,轰鸣响声之中,她像是透过层血雾看他,眉目尚青涩稚嫩,眼中却是浊浊死气,竟不像是活人。
赵连雁……
他十二三岁便跟着赵国公去边关,十五岁就随军定流寇,扬名千里。
那么小的年纪……旁人都还在玩闹的时辰里。
他说自己满身的腥血洗都洗不干净,那他会不会,也做过噩梦呢。
江漾阖眼,睫根如蝶翅般颤抖不已。
碧落候了好半天,见江漾还没有睁眼的意思,轻轻催促:“少夫人,夫人的宴席要开了呢……”
江漾从晕晕沉沉中被拉了回来,想回应,却发现喉咙有些堵,发不出声。
她抿唇皱眉,重重咳了几声,囫囵吞咽了几下,才起身道好。
她凑在梳妆镜上看了看,又往鬓边插了一朵芙蓉样的水红纱花,显得气色皎好,这才推门而出,向水榭庭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