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栖梧想了一想,摇摇头:“累。”
谢瑾“啧”了一声,语气忽然神秘起来,压着嗓子说:“有烧鸡。温尚梧罚你不许你吃,你去夜市上买不就得了?放心,我不会告诉人的。”
“果真?”
“千真万确。”
“你起个誓。”
“我发誓,夜市上若没有烧鸡,我谢瑾此后一年喝不着酒!”
谢瑾这个视酒如命的竟然敢起这么重的誓!
温栖梧蓦地将茶盏搁上桌,腾地站起身,刚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央求眼巴巴瞅着她的那群姨娘们:“姨娘们万万别告诉温娘我要去吃烧鸡。”
姨娘们齐刷刷点头,五姨娘鼓着腮帮子,两只胳膊在空中乱画一气。
温栖梧看得愣了会儿,反应过来,笑道:“可以说话了,姨娘们莫憋着。”
五姨娘喊道:“帮我带半只烧鸡。”
一并响起的,还有二姨娘的“早去早回”,三姨娘的“离了你我可怎么活”,四姨娘的“在路上记得想我”,六姨娘的“今儿跟我睡可好”
温栖梧:
自己直接走就得了,开什么口?!
其实长痛不如短痛,直接就此说开了也好。那夜之事归根结底只是一场意外,她与长公主本不该有所瓜葛。她想。
温栖梧于是垂下脑袋,低低地说:“下官亦同我温娘一样。”
“不愿与我有所交集?”说是夜市,其实才过晌午就已然摆上了摊,热闹的气氛初具雏形。
温栖梧先去谢瑾府上用了午膳,又切磋了两把武艺,而后将侍子递上的紫铜手炉捧在怀里。她招呼随从不必跟着,围了口巾,同谢瑾两人一人骑一匹马,轻装上了路。
越往城南行,人越多,算不得宽敞的路逐渐变得摩肩接踵。温栖梧和谢瑾适时下了马,将绳子拴好,继而直奔花灯宴所在的长乐街而去。
长乐街一眼望不到头,半条街围满了小摊小贩。
一孩童摇着拨浪鼓从温栖梧面前蹿过去,险些跌跤,被温栖梧笑着掺了一把,口内说:“小心看路。”
她拎起小孩,自己也直起身,背手站着,喃喃道:“八年未归,京都还真是大变样。”
“是如此。”谢瑾接话,“近年来国土安定,商行便渐渐繁荣起来。”
八年前的京都夜里悄无人声,宵禁森严,只有过年那两日会稍稍放宽些。
不像现在,尚未至年节,便已华灯初上,星火分明。四周都涌着鲜活的人气,不怕累的孩童从街南跑至街北,不远处飘来铿锵而抑扬顿挫的戏声。
“且不说旁的。”温栖梧问,“晚膳在哪儿用?”
谢瑾笑道:“我早栖你定是一上来便要问这个。放心,我都打听好了,街中有一家叫‘山海家’的酒楼,以烧鸡而闻名。它家烧鸡是拿荷叶包了,埋进土里烤的,烤时油香全闷在鸡里,待得出土时,肉香混杂着荷叶的清香一同喷薄而出,又鲜美又不至于过腻。”
温栖梧眼睛一亮,赶忙催着谢瑾带路。
两人行至酒楼,要了一个清净的包间。
烧鸡没一会儿便被呈了上来,通体金黄,表皮被烤得焦脆,裂着的口子飘出扑鼻的肉香。
温栖梧撕了块腿肉,细细品了会儿,一扭头,谢瑾已干没了半只鸡。
温栖梧:?
温栖梧不由得问:“你就如此饿?我看你中午也没少吃。”
“许久未吃烧鸡,馋了。”谢瑾笑着咂摸咂摸嘴,唤来小二,指着温栖梧说,“再上一只烧鸡,哦,顺便再来半斤屠苏酒,半斤女儿红,一并儿记她账上。”
温栖梧:?
温栖梧挑起了眉:“你花我的钱倒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