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光火,都在此刻寂静。是以,平日最拿手的精算,最后只得了个‘乙下’。
但目前的情况,又分明是好的。一个月后,云珩站在春色渐浓的山野林间。
盯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她面色凝重地紧了紧身上包袱。
事实上,一个月前,云珩对上风仪门‘寻亲’之事,要多自信有多自信。
她心里盘算得很清楚。先在入门考核上崭露头角,得旁人艳羡,也让师妹刮目相看;门派分流考核时,她再利用自己那些年走南闯北的好经历,以及精湛剑法,成为内门首徒。
再在花前月下,用情意绵绵剑,向温栖梧挑破最后一层纱
拜托,不觉剑大姥勇闯新手村,不要太容易好嘛!
到时左手当朝长公主金温令,右手又牵着风仪门大长老……进可庙堂,退可江湖;潇洒人生,岂不快哉?
云珩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但这份气儿,在翻开书本的那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能让‘医’与‘器’的长老都对自己刮目相看,那就说明她确有过人之处。
事实上,林稚是喜欢机巧的。奈何清都那几个教书的都说她的草图太过天马行空,看着惊艳,实则乱七八糟,也别想在考核拿分儿。
教书的说,机巧注重实操。画在纸上的是虚的,拿在手上的才是实的;难以成为实体,再花里胡哨,也是不值当。
可林稚没想到,有朝一日,真能成为实体。
还是由大名鼎鼎风仪门里,大名鼎鼎的‘器’一脉的阮郁阮长老亲自许诺。
林稚抬起头,问道:“阮长老,你真觉得我那图画得好?”
“废话!”阮郁答得毫不客气,“不然我抢你作甚?修道之术,当然要和志同道合之人一起。我已看中了你,眼下,就差你来选我了。”
林稚的视线略过另一位长老,咽了口唾沫。“那我就……”
“好得很啊。”云珩淡淡道。她记得方才,秃驴拿起木鱼犍稚,对着茶盏轻轻一点。云珩何等眼力,她自然知道,倘若那秃驴轻点茶盏的力道再加大一些……
那茶盏会停滞、回头,再以更大的力度,朝着云珩飞旋而来。
而那番力度,在谁的脑袋上砸出一个窟窿眼……都是不在话下的。
云珩未必挡得住。
她“啧”了声。
“悉听尊便。”原本嚷着让人叫自己姑奶奶的阔小姐,此刻面色煞白,跟在云珩身后,亦步亦趋。
等进了风仪门,阔小姐脚一软,猛然跪倒在地上。“她们,她们……”她喃喃,“都死了……吗?都在我面前……我……”说到此处,她忽而抬起头,面向空无一人的门堂,满目愤恨地大喊,“这是谁布置的第一关!是谁?!要让我遇见她,我要,我要……剥……”
“林姐姐……别说了……”旁人宽慰她。
云珩站在她身边,却没有动作。
因为她听见一声清脆的俏响。
她答得坦然。“蕉蕉,你当真要去外山啊?我看那名册上还有你的名字呢,我去找阮长老求求情,就当无事发生……”
合院里,林稚围在云珩身边,叽叽喳喳着往后的打算。
“你这么厉害,去外山甚至都不是外门这简直是暴殄天物!”林稚双眼湿润,真情实感道,“她们也太不讲道理了!凭什么不是方檑去外山?!……”
云珩垂着眼,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稍一用力,腕上的白布便渗出血。
她将手背到身后,对着林稚摇摇头。“我走了。有事去藏典阁寻我。”
“你们说得不错。我不是徐良娣,没有那些大慈悲。”
破败的屋内,枯色的月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