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团雪,阳光一照就化了。心脏猛地一跳,温栖梧直接被吓醒了。头还撞上棺材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听着就疼。

她龇牙咧嘴地仰倒,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能梦见上学时候的事?

棺材里很闷,才开机的大脑很懵。

她一时忘了之前发生过什么,直接把棺材板掀开,坐起身透气。

四周都是水,水上还浮着层白雾,风一吹,流云漫卷,晨光熹微,好似不在人间。

对哦,她还真有可能不在了。风越来越大,水面上起了浪,吵。

水雾漫至棺材里,除了凉意,还有潮湿厚重的空气,闷。

云层厚度不均,连带着太阳光也时有时无,如同大号的短路灯泡,影响睡眠。

温栖梧躺不下去了。无债一身轻的温栖梧在磨磨蹭蹭一阵后,终于出发前往活人去死峰。

怕自己控制不住霍霍药峰的草药,她特意吃得很饱。

半山腰,一块石碑高高耸立。距离茶馆百里地的荒山,白衣的女子立在坡前。

她扯下白纱帷帽,露出一双琉璃色的瞳孔。“生前事,身后名……”

“不过眼下云烟。”还是如三清山一见那般,清清冷冷,眉目如画。

便似,一片孤霞泠泠玉,半彻皎月暗流光。

到她的那一刹,云珩以为自己会狂喜。

而事实上,她竟是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与瘫坐在地上哭号的‘阔小姐’错开身形。

温栖梧的视线掠过人群,云珩不着痕迹地躲开。

温栖梧神色淡淡,倒并未多留意。问过话后,见‘阔小姐’没敢答,也不催促,浑然不在意似的。

而她的身后,是先前在渡口引路的老妪。

“小姑娘,我知道你的顾虑。”老妪一改原本慈眉善目的神色,望向‘阔小姐’时,眼中凝重一闪而过。

可那份凝重,又存了几分常居上位者所独有的‘轻怠’。

以及冷漠。

老妪淡淡道:“而我也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她们坠入崖中,并没有真的被深渊吞噬。就像彼时,与你一同乘船的那位男子,晃然便没了身影。都是一样的她们不过是被幻境送回了,她们本该在的地方。”

阔小姐讷讷问:“……她们还能再回来吗?”

老妪:“清水河的渡口,已不再有船只了。”

阔小姐喃喃道:“不打紧,两年以后还能……”

老妪却摇头。“她们不再有机会了。”

“什么意思?”阔小姐猛然抬头,“凭什么?只不过一次失误,居然要这辈子都进不来山门吗?”

老妪忽而低下头,直直凝视着她,皱眉,似是费解。“不该吗?”

阔小姐怒道:“你知不知道……我的朋友,她为这一次考核付出多少努力?你们的书那样难背,她便从白日背到四更天。你们风仪门对算数、机巧、医药都有要求,她虽一窍不通,却也勤学苦读。就因为一次无关紧要的差错,你剥夺了她再次考核的权力……不觉得过分吗?”

“无关紧要的差错。”老妪忽重复一遍,冷哼道,“有时,无关紧要的差错,也能要了你的命。”

阔小姐握紧拳头,眼中分明怒火更盛。

她叹了口气,再絮絮道,“但总归,是要被捣碎了舀进茶里,供人谈笑的。”

女子把先前砸了的茶盏碾成齑粉,握在手里,又抬高。

风一过,齑粉便随着散去。

她的动作郑重,郑重得像是在谁的墓前倒一壶清酒。

于是那些细碎的言语也随之散入空中。倘若如此,她还真是有些担心了才怪!!

正愁没高枝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