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开始?”温栖梧自打与云珩相识以来,对方对她说过最重的话,都是在营寨后山的悬崖旁。
第一次,温栖梧拦住云珩环住巨石的绳索,云珩咬牙呵斥她:“放手!”
第二次,则是她挂在悬崖之上。
浑身没了力气,全靠对方的力道抓着她。此刻她的命已经完全掌握在对方的手里,只要云珩松手,温栖梧必得坠入深渊。
刚刚匕首掉落都不曾听见坠地一声,想来若是她下去,也必然粉身碎骨。
“那就从名字开始吧。”云珩托着脸颊,瞥了一眼温栖梧面前的白纸:“教我写你的名字。”
行吧。温栖梧握起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李梧梧”。
云珩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梧。
她原本以为对方的名讳是“明月”的“月”,亦或是“愉悦”的“悦”。
“梧?”云珩拿起那张宣纸,悠悠说道:“这左半边的‘王’我认得,右半边的……”
温栖梧放下毛笔,耐心解释:“右半边的月,是月亮的月。”
“哦?那这个与月亮有何不同?”
“当然不一样了。这个梧字是古代传说中的神珠,当宝贝讲。”温栖梧答。
神珠,宝贝……既然名讳都是掌上明珠,为何还要在我这土匪窝里屈尊?
不等云珩问出来,温栖梧再次拿起毛笔:“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云珩放下手中的宣纸,沉吟回答:“三娘。沈三娘。”
沈,是云珩娘亲的姓氏,在京城中不算名望大族。至于三娘,不过是上次云泽曾经当着对方的面喊过自己“老三”。
“三娘……”温栖梧蜷着舌尖,喃喃在口中重复了一遍后,在方才那张纸上,自己的名字旁边,写下对方的名讳。
随后将那张纸放到前面,另取一张铺在桌案上,双手捏着笔杆将笔递给云珩:“那今天就从三娘的名讳开始吧。”
云珩笨拙地接过笔,故意用握剑的姿势,在新纸上,极其潦草地画了三道横线,又照猫画虎,在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娘”字。
然后一脸得意的看向身边的人,似乎在等着对方的夸赞。
不得不承认,这是云珩自打记事起,写过最难看的两个字。她师出名家,想要摒弃这么多年来的书法习惯,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温栖梧见状,还以为对方因为常年打家劫舍,所以没上过什么学。但这也不能算她的错。出身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如果有的选,哪个姑娘家不想安安稳稳地待在闺阁中享受父母的疼爱,谁又愿意每日在刀尖上讨生活呢?
想到这,温栖梧觉得对方那扭曲的字迹和粗狂的握笔都不是一件值得嘲笑的事情。她轻轻掰开对方的手指,将里面的毛笔取出来,随后挽起袖管,以正确地姿势为对方讲解:“笔是这样握的,看明白了吗?”
云珩表面上点头,可笔一到手里,又故意使坏起来。
下一刻,柔软的掌心贴上她的手背,那个李梧梧,起身站起,直接握住她的手,来替她纠正正确的姿势。
顶级的狼毫在蘸取砚台里的墨汁,将多余的扫去后,温栖梧借着刚刚的姿势,握着对方的手,在纸面上缓缓移动着。
一个娟秀的“沈”字赫然落下。
“别太用力,随着我的手感受就好。”温栖梧站在云珩的身边,呵气如兰,身上盈盈香气在空气中散发出来。
似乎是玫瑰。昨日她提过玫瑰露,应当就是那个东西。
玫瑰的花瓣是苦涩的,花朵的香气全部来源于最中间的花蕊。而温栖梧用过的玫瑰露,是将整朵的玫瑰清洗干净后,捣碎过筛,渗出的汁水熬制成凝露。所以她身上并非刺鼻浓郁的气味,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