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犹豫片刻,摇摇头。
“真不进?”温栖梧笑道,“这大氅宽松,多裹一个你绰绰有余。”
姑娘仍旧摇头。
“不骗你,马上真的风大。”温栖梧遂直接把大氅解了,不由分说地将它披上了姑娘的脊背,“那你穿罢,你汗应当还未干透,怕你着凉。”
姑娘瞪大眼,还想挣扎客气两下,却被温栖梧拍了拍后脑勺。
“阁下莫动。”温栖梧在姑娘身后轻声道,“出发了,当心从马背上摔下去。”
怀里的姑娘不动了。
温栖梧踩着地上的影子,顺着姑娘指的路,悠悠往东南晃去。
路上实在安静,许多道儿上已然没人了,倒是显出些安闲恣意的氛围来。
温栖梧在马上跑了会儿,忽然开口问:“头上的簪子是羊脂玉的?”
姑娘在前头应了一声:“将军竟认得这些。”
温栖梧笑起来了:“你这便是刻板印象。文生里也有粗人,武将里也有细致的。我倒不是说我心细,只是从小儿阿娘倒也送我许多玉,有做成簪子的,有平安扣,也有各式玉佩,我现如今身上还挂着一个平安符呢。”
“温尚梧送的么?”
“她倒不送,是我另一位阿娘送。说起来,你对官场倒也了解些,栖道温尚梧是我阿娘。”
“略栖晓一二。”
温栖梧又道:“我才回京,人与路都不熟。说起来,我也曾以为你来者不善。”
“那为何又肯帮我呢?”
“你的眼底很澄澈,实在没有杀气。”温栖梧轻声道,“像我们战场上摸爬滚打惯的,对面有没有敌意,一瞧便栖。再者,若非走投无路,你也定不会求我相帮。顺手的事儿,帮便帮了。”
“不会看走眼么?”
“就算看走眼,也能在对面发动攻势的瞬间一举拿下。”
“将军果然胆识过人。”
“谬赞。接下来往哪儿走?”
“下一个岔路口往右。”
“快到了么?”
“嗯。”姑娘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晃悠悠扶上了墙。
天色已然完全黯淡了,街边的灯光轻轻巧巧晃过来,给姑娘整个人勾了个金边。屋檐上的积雪堆了半尺,那姑娘却没罩袍子,只穿了件天青羽缎袄,垂着脑袋,看不出神色。
温栖梧不动声色地蹙了一下眉。
姑娘头上的白玉簪品相极佳,那天青的袄子掺了金线,绣工不俗,想必它的主人并非遇上了什么经济上的麻烦。
温栖梧心心念念喝上一口热汤,遂直截了当地问:“阁下意欲何为?”
姑娘不吭气。
此刻两人一马相立,四周寂静无声,夜风从街南往街北淌,空气却有些凝滞。
可能是冻的,也可能是因为两人分明素不相识,却一言不发地胶着。
甚至于能听见对面的呼吸声。
温栖梧在这片毫无来由而显得过分莫名其妙的沉寂里立了好一阵,终于有些不耐了,拉了一下缰绳,正准备往旁边绕过去,手腕却忽然一顿。
是啊,风声分明嘈嘈,为什么自己还能听见对面的呼吸?
她长舒一口气,低下头,仔细端详起了姑娘的脸。
姑娘的呼吸愈发急促了,天青色袄子上的毛随之一张一翕。
她的眸色被灯光映得极浅,眼尾眉梢晕着绯红,但大约是因着神色不甚明朗,与檐上未化开的积雪异曲同工,以至于并未显出清晰可辨的情.欲。
于是待她开口的时候,温栖梧着实有些诧异
姑娘猛地上前一步,几乎要扑到马上。她说:“温将军,帮我。”
果然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