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既然它难养,又何劳师叔费心。出了问题我一并承担就是。”

她并不知道这一番交锋意味着什么,只听见先前的人笑了几声。

“小小年纪,滴水不漏。”

接着自己就被安安稳稳地抱回了青萝峰,放到软垫上。

四周的天地不再摇晃,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穿着白色道袍的少女正背对着她挽袖子,那头白发被木簪束起,整整齐齐地垂在脑后。

少女和面、点火、将面团上蒸笼。动作行云流水,平时应该没少做。

随着雾气蒸腾,少女将蒸笼掀开,挑出一个白白胖胖的馒头,撕成很小的碎块。

少女端着盘子转身,温栖梧这才看清她的样子。

眉目疏冷,恍若画里的春日远山,而眼角的泪痣就是一只飞鸟,使得整张画有了灵气。

她将盘子放到温栖梧面前,还顺带舀了一瓢水,用小茶杯盛着,就摆在旁边。

之后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温栖梧抖了抖翅膀,就蹲在馒头边上,她快饿死了。

但她不吃。

凤凰的雏鸟除了竹米都不吃。

于是云珩梧完剑回来,发现自己蒸的小馒头还好好的,小凤凰已经脑袋一歪,看起来命不久矣。

胸口的起伏可以忽略不计,红色羽毛乱糟糟的,还没有尾巴毛。比山下农户养的小鸡还丑。

温栖梧费劲地眨了眨眼睛,上一秒云珩还站在眼前,下一秒人就消失了。

她没有多的力气思考为什么,体内的灵气正在逸散,妖丹濒临崩溃。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喙被强行掰开,舌尖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灵气,有人在给她喂血,以强行续命。

但是这点血无异于饮鸩止渴,喝下去反而会让她更饿。

云珩收回手指的时候,温栖梧拼命地往前凑,依依不舍地叫了一声。

“叽!”

少年人再怎么稳重也总有藏不住事的时候,云珩脸上出现了浓浓的不解:“凤凰是这样叫的吗?”

青萝峰只有她一个活人,最多再加上一只妖,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她将凤凰塞进铺了棉被的篮子里,又提着剑出了门。

这一次温栖梧等得更久,久到透过窗缝的一线光从灿烂的金变成了清幽的白。

本就不多的灵气又被消耗一空,她的视线逐渐被黑点覆盖,完全睡过去之前,云珩推开了门。

好像跑了很久,她连鬓角都浸着薄汗,道袍下摆沾了泥,比以往都狼狈。

一边低声喘气,一边从背着的布包里掏出一颗绿色的果实。

用力掰开,里面是饱满的、充满灵气的竹米。

温栖梧又活了。

她吃完竹米就开始梳理羽毛,耐心仔细地将每一个结拆开。

云珩就坐在她面前写字。

毛笔沾了浓墨,用清秀的行书记:“凤凰非梧实不食……”

温栖梧跳过去,挨着云珩的手蹲着好,用自己柔软的绒毛蹭她。

“别动。”云珩将她拂了个倒仰。

她不信邪,又走过去,这次是把头往她手心里塞。

塞是塞进去了,但是被云珩顺势捏住脖子,放到了新削的梧桐木枝上。

她自己则起身出门,去种玉竹苗。

她本以为解决了吃住就好,没想到还有更麻烦的事。

恢复过来的凤凰雏鸟,除了会叫会动以外和十全大补丹没有区别。

今天从天而降一只蛊雕,明天睁眼就能看见一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试图把凤凰吞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