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赵嬷嬷杵在旁边,一时没有言语。

徐良娣,徐良娣,光看名字,也知那徐家盼男的心之急切。可惜这弟是招来了,却是一个病秧子,得靠着亲姐和母父日日抓药苟活。

但这徐家本也没什么家底,穿了洞的锅子继续用,破了孔的粗衣继续穿。草药也是个烧钱的主儿,她们很快耗尽最后一枚铜板。

邹家正是盯准这个时机,趁虚而入,说要讨走这家的姑娘,给自己的傻儿子当媳妇。

彼时,邹夫人话音才落,徐家想也没想,答应得爽快。大抵在徐家心中,这徐良娣也就是个招男的工具,而现在男娃病得重,那这‘工具’更该物尽其用。

于是徐良娣,在这二七豆蔻的好年华里,被至亲贱卖给这十里八村唯一的‘大户人家’ 。

思及此,赵嬷嬷摇摇头,声音低哑,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谁听。“是啊,生在此时,身为女,本就是最大的不幸。”

“行了!”

大抵是看出赵嬷嬷话里的同情,邹夫人的眼底生起明显的嫌恶。

邹夫人道:“当年,我也是被我母父以一袋粗粟的价钱,连蒙带骗被领到这荒僻山庄。我那时可也不懂什么嫁娶,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这徐良娣的境遇可比我好得多,虽没什么嫁妆,没什么彩礼,但高低也是明媒正娶。”

赵嬷嬷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只是叹了口气。

邹夫人却惬意地勾勾唇,“嬷嬷,你大可放宽心。只要这姑娘听话,我自不会亏待她。”

话音落,一道刺耳的唢呐声划过庭院。

二人闻声回头。

回廊势高,邹夫人淡然起身,看着邹家正门外,三四个壮汉抬着喜轿渐近。

指了指外头喜轿,邹夫人对赵嬷嬷笑了笑。

“瞧,这不是送到了?”

人头攒动的茶馆旁,食客把玩着茶盏,摇了摇头。

他望向窗外。都说锦官城四时风物,春山也当苍翠如滴,可此刻却只是暮雪万千。

食客道:“实在太怪。”

“有什么可怪的?”说书人抿一口茶,老神在在,“今日不是那谁……咳,那个谁的忌礼吗。”

食客诧异:“哪个谁?”

“云珩。”说书人压低声音,“哎,你们知不知道云珩?”

旁桌的客人也咂咂嘴巴:“闻所未闻。”

说书人皱起眉,“啧,不认识云珩,那你总听说过不觉剑吧?‘不觉晴方好,怎晓长生老’总晓得的吧?一把不觉剑,一把长生剑……”

长生剑的大名如雷贯耳,剑主更是让人闻之却步。

是以听到这些,先前那几位一拍脑袋,立即跳将起来,“啊!温栖梧!长生剑温栖梧,这我们当然知道!”

“对。”说书人优哉游哉笑了笑,“不觉剑,云珩,就那风仪门温栖梧的同门师姐。”

说书人摆起了一唱三叹的腔调,“说起那云珩……她的一生,理应也算波澜壮阔。”

“云珩少时贫苦,在市井摸爬滚打,于野犬口里夺食,没尝过一口热粥;途经千里陂,靠着眼里那股阴狠的劲儿,意外获得三清道人的赏识。三清剑法,一纵一横,一阴一阳……”

“听闻这剑法,温栖梧循的便是一阴,一纵。”有人插话,“那云珩,便是阳与横?”

“对。”说书人道。“云珩师从三清道人,习得三清剑法,于桃李之年,告别恩师。”

“至此,南循千里陂,北至漠江城,云珩一剑霜寒,名动九栖。”

言及此处,说书人似是叹了口气。“……却在二十有七,殒命千里陂。”

“云不觉这一生,起于此,止于此。短暂如朝露,却终归,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