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阵骚动,离得远,温栖梧并听不真切。有丫鬟急急跑出来,慌里慌张地将长公主往里接。
而后大门掩上,再多的画面她也看不着了。随从正哀怨地在一旁的铺子里喝肉汤。
她从没跟过温小将军,摸不准这位的脾性。毕竟中文实在很博大精深,“回头再说”的意思一般是“再也不提”,“改天请客”的意思是“我就客套客套”。
那么“你留滞此处歇歇脚,容我一人逛逛”的意思难不成是“我溜了,你滚吧”?
随从想半天也没头绪,遂咂咂嘴,扬手招呼小二:“再上一碗肉汤!”
肉汤冒着热气,里头滚着四五只半个拳头大的丸子,颜色鲜嫩,肉质紧实,一口下去能鲜掉舌头。
随从稀里哗啦喝到一半,身边蓦地起了一阵风,接着,桌子上多了一把入鞘的剑。
随从吓了一跳,端着碗抬头,见来人是温栖梧。
她咂摸咂摸嘴,掏出帕子来擦油,笑道:“小温大人来得不声不响的,倒唬属下一惊。”
温栖梧解了大氅,撩袍在长凳上一坐,冲随从抬了一下脑袋:“你尽可去了。”
“去哪儿?”
“将军府。”
“那您呢?”被断言为“碍事”的随从当机立断走了。
温栖梧替人结了帐,在桌子旁空坐了会儿,倒是没什么吃喝的欲望主要是一摘口巾便会引人注目索性提剑披衣,出门上马,一路往南行去。
天色已然有些沉了,远山的轮廓不甚清明,隐在天边那一片晦暗里。华灯初上,城南街道亮起了橙黄的灯笼,约是快至年节,也不打算省蜡烛,火烧得极旺,看着挺喜庆。
温栖梧一路晃荡,瞅准了这条街尽头那三层楼高的饭馆,打算进去要个包间,安安静静寻口吃的。
街边还有几个岔路口,连着别的小巷。却不想她驾马没行几步,小巷里却忽然闪出来一个影子,冒冒失失,险些撞她的马上。
马和影子擦肩而过,一同叫出了声。
温栖梧一惊,赶忙住了马,垂头细看。
是个姑娘。
“我在这儿坐会儿。”
随从劝道:“您也一道儿回罢,何夫人见我一人回来而没见您,该急了。”
“急不了,八年都没见了,还差这一会儿?”
随从没了话,瞪了会儿眼,干巴巴道:“怕您出什么意外”
“行了。”温栖梧摆摆手,“若真有人要害我,你在这儿只会更碍事,倒是我还要分神护着你。”
随从:
温栖梧夜色下的眸色渐深。
说起来,长公主中药这一事就很荒唐南安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谁有这个胆子给人下套?
若是想害人,行刺一下也就罢了,何故干下药这等费力不讨好,且未必能派上什么用场的事儿呢?
再回想长公主先时说的“此刻我说不得太多,唯有告诉你有人要加害于我”
温栖梧摇摇头,打算回去问问温寒潭。虽说那场意外已被她俩默契地封锁进尘埃,可她看着长公主眼尾的浅痣,总能思及昨日那雪夜里的客栈厢房。
急促而难抑的呼吸如在耳畔。
然而即便再不情愿,礼数仍得做足。
于是温栖梧作了一揖,恭敬感与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殿下万安。多谢殿下方才帮着解围。”
长公主双手交叠,直腰立于宫道上,神色淡淡:“解什么围?”
温栖梧:?
难不成还能是自己自作多情?
谢瑾暗中拽了下温栖梧的大衣,上前一步,朗声笑道:“不瞒您说,温将军她其实尚无成家之意。殿下道温将军‘面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