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当足皇室几十年的看?门狗,先帝呢,既不肯为你的妻子母族讨公道,也不肯满足你上战场的心愿,他?拒绝你的长女做皇妃,抬举苏家做第一世家压制你,桩桩不致命,件件够恶心。

“晋国第一大忠臣,镇北王爷,你回头?看?看?,先帝是?怎么薄情寡恩的,你卖命卖得这么勤,卖长女,杀长女,卖四子,害四子……”

顾瑾玉说到此?处时才陡然破了音。他?的恨好像深不见底,偏生恨得平静木然,非得搬出顾小灯这样鲜活的例子,才让他?感觉到剖开伤口?流血的滋味。

他?嘶哑地笑笑:“既然你这么忠君爱国,这么想平瀚镇北,那就不要离开这里了。我会让你钉死在这满片荒漠的北境,无妻无子,无亲无友,无家无族。”

他?站起来,低头?俯视顾琰平生难得一见的苍老。

“你需得尝受顾仁俪固守北戎九年的风霜,尝受安若仪不动声色忍耐二十年的病痛,尝受顾家所有子嗣忍受的冷热暴力。

“你还需要忍受尊卑中的至卑下位,忍受荣光、名誉、权威的一一剥夺,为最低的生存奔命,为最高的伪理想费命。”

顾瑾玉把顾小灯对顾琰的祝愿,化作最恶毒的诅咒。

“唯愿您今后抱负尽展,无愧天地。”

*

顾瑾玉走出营帐,看?了眼?站到远处去的顾平瀚,走上前去,破天荒地搭他?的肩膀。

“三哥,你看?,我帮高鸣世杀她的父,别人就来帮忙杀你我的父。你看?这世道,真公平,三哥,你看?这世道多礼尚往来啊。”

“……你疯了。”

“可能有点,但我想我们都?不正常的。”

顾平瀚闭上眼?,他?无法肯定也不能否定,既觉得痛快又觉得痛苦,什么答案都?没有,他?又回到十六岁以前的时候,空心得像一樽木偶。

于是?他?转身去找张等晴。

顾瑾玉便自己走,找不到一盏灯,当然只能自己走。

*

这个长夜剩下的所有光芒,大概都?汇聚到了祝弥那里去。

他?牵着一匹好马,早早赶到了顾瑾玉交代的两族交界地。

顾瑾玉在一年前才和北戎王室里的顾仁俪牵上秘信,谨慎绸缪日久,直到今晚,顾仁俪才放心地用全新?的身份踏回中原。

祝弥白天就来了,饿不知食,渴不知饮,脑子里翻腾着浮光掠影的经?年时节,明明已经?确定她要回来了,然而回忆最多的却是?她当年离开时的场景。

顾仁俪奉旨出塞和亲的前一个晚上,她入东林苑,再最后巡视一遍自己的家。祝弥只跟着走了一程,那时他?已经?被安排成顾瑾玉的侍从,没有办法再陪她多走一段。

她最后朝他?伸出一只手,祝弥犹豫了一瞬,半梦半醒地握住了那截皓白的手腕。

他?们都?知道这一握之后就是?诀别,这一握也代表两人挑明了长久的默不作声的青梅竹马、天堑恋慕。

最后时分,只是?轻轻十指相扣,权且告别。

可这短暂的发乎自由意志的炽热触碰太过于美好,美好得一双年轻男女毫无疑问地沦陷。

祝弥仓皇地想遏制心底蔓延的渴望和痛苦,他?便立即握着她的手跪下,低头?不敢再看?她一眼?,指望克己复礼的大小姐阻止失控的自己。

顾仁俪却没有如?他?所愿地做回冷酷端庄的闺秀,她像大雁俯下来,臂膀化作翅膀,完全地拥抱了他?。

祝弥跪着不敢言语,只知眼?泪夺眶,想说我随小姐一起出关吧,更想说小姐能不能不和亲,可萦绕唇齿的“小姐”二字,就不是?他?一个“下人”能逾越的。

顾仁俪轻轻抚摸他?的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