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发音奇特拗口的异族语言,整个长?洛能与?她正常沟通的人不超过十个,她学得会中原话,只是不肯说。

葛东晨立即起身闪到她面?前去,阿千兰过度紧张地用?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一双宝石似的碧绿眼睛将他从头到尾扫视:“你为?什么?不在房间?里?”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只是去看一个朋友,太想念他了,不小心忘记回家的时辰。”

他用?流利的异族话排解她的紧张,两年前兵乱之后,整座葛府被女帝封禁了足有四个月,葛家四口主?子被迫齐聚,竟是这二?十年来最有“阖家团圆”气氛的时节。

葛东晨在天铭十七年的除夕夜被顾瑾玉当胸捅了一刀,顾瑾玉的刀刁钻得过分,待他虚弱地醒来时,便看到父母与?幼妹齐齐围在床边。

阿千兰双眼通红,用?古怪的异族话对他说:“别人要杀你,你不会躲,不会反抗吗?是我给你生命的,你怎么?能死在他人手中?”

因着这奇妙的逻辑,阿千兰似乎害怕他会再次生命垂危,于是一反前十八年待他又恨又怨的异态,开始不断关心他。

葛东晨已经过了奢想慈爱的年纪,但?父母若执意弥补迟来的关怀,他便照收不误,还以恭敬顺从就是。

阿千兰追问:“是什么?朋友?你以前总不在家里,在外面?认识的朋友一定很多,是男是女,是年长?你还是比你年幼?”

葛东晨抿了抿唇,扬起了笑意,眼睛却变碧色:“是个很漂亮的少年,以前他比我小一岁,现在比我小三岁了。”

阿千兰冰冷的手摸他眼角:“你哭了,是朋友死了吗?”

葛东晨摇头,深吸一口气克制眼睛的异样:“我不知?道……母亲,你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凭空消失么??生不见影,死不见尸,我不知?他生,也不知?他死,只知?道我很想他。”

阿千兰有些迟钝,只注意凭空消失之事:“找不到就是死了。我们故乡有很多蛊,有一种能让人的身体融化成烂泥,在泥上?种一棵树,人消失,树就活。”

葛东晨:“……”

阿千兰还以为?他吓到了:“你胆子应该不小,难道怕蛊?”

“不怕。”葛东晨鼻尖泛红,“只是……您别咒他。”

阿千兰隐秘地松口气:“为?什么??我是实话实说。比起故乡的蛊,中原明明有更繁多更肮脏的恐怖手段。”

葛东晨默默坦承:“母亲,那少年是我心上?人,我希望他活着。”

阿千兰显然?不太接受儿子是个变态断袖,惊得险些从椅上?窜起,脑子忽然?想到什么?,又稳当地坐了回去,脸色仍有些抗拒,嘀咕:“还好?是男孩,还好?死了。”

葛东晨疲惫至极,只得笑着软声哄她回自己的主?屋去,她像个孩童似的皱眉生气:“葛无耻在,我不回去。”

“我替您赶他走?。”葛东晨笑眯眯地摆出一副可靠神色,领着她穿过破晓的长?亭,到主?院时,看到葛无耻原名葛万驰的云麾将军背着熟睡的八岁小女儿在院子里轻轻踱步。

阿千兰身上?的气场骤变,压抑着怒火冲上?前去强硬地抢过小女儿,抱着飞快地往里屋跑去,小女儿被甩醒,习以为?常地用?两条小胳膊环紧母亲的脖颈。

葛万驰杵在原地看她们的背影,待看不见了,便转头来看葛东晨,不善言辞地生硬道:“你娘昨晚在你那里休息的?”

“将军。”葛东晨历来这么?微笑着称呼他,“我们不日要前往北境,你要是这么?闲,不如仔细整顿兵马和援资,若有行差踏错,你我死不足惜,连累女眷就不可了。”

说罢他转身想离去,却又被葛万驰叫住:“为?父整顿过数次,过去无从说起,现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