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瀚不以?为忤:“花烬呢?”
“它跟我一样讨厌你。”
“哦。”顾平瀚转身便走了。
营帐中便只剩祝弥,顾瑾玉苍白的手拢着药碗,让他?把帐外的诸将?请进来。
祝弥应了是,却又?驻足在原地看?向?他?:“四公子,请您莫要忘记当年允诺过我的事。”
“我记得。”顾瑾玉神色如常,“辛苦你在顾家帮我这么?多年,当年承诺过你的,我不会?忘。你人已经到了这里,我们慢慢谋划。”
祝弥点点头:“那就请您保重,希望您别在兑现承诺前突然丧命。”
不多时?,帐外诸将?齐齐进来,先是真切地探望他?的伤势,顾瑾玉只道无碍,没一会?部将?们便都?急眼了。
一半要他?出?来单挑其他?不怀好意的主将?,一半要他?别再坚持那缩头乌龟的防御法子,他?们坚信眼下晋军人数多,便是横冲也能把北戎人冲散架。至于届时?因为北戎那些?阴毒的毒兵毒雾造成的损耗,那是值得付出?的代价,至少能杀得尽兴,又?能缩短驻军时?间,不打仗怎么?立功?不立功为什么?来?
这些?人都?是顾瑾玉有意甄选之后提拔的,重情义寡弄权,重兵武寡算计,是顾瑾玉本能地循着顾小灯身上的长处,在外识人继而?用。
顾瑾玉过去展示过许多次强硬的杀伐,现下他?几经病危,案前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苦药,最适合软化?安抚。
等?众人针对着防御和主攻之争吵得不可开交,他?才咳嗽着制止:“为捍卫国境四方是忠,但穷兵黩武是祸,青湖边的白骨古来无人收,打仗有什么?好?主将?功成名就,万卒死无全尸,国力消耗得起拉锯战,那就锯着,以?和取胜不比血流漂杵好?”
“我带你们到边关来,来日我回国都?,最大的功绩不是胜败,是把将?士们尽量一个不差地送回家。我半是孤家寡人,你们还有九族阖家,来边关一遭吃几十轮风雪就够了,既有太平法,就不要马革裹尸。听我的,我虽比座中诸位短年岁,但这四五年来,我可曾误过大家前程、伤过大家油皮?”
诸将?高涨的情绪逐渐被顾瑾玉连番不停的煽情话和咳嗽声抚平,嗜战之情被思乡之情压过,逐渐弱了戾气。
只有些?光棍仍争问:“可是将?军,这四五年来你一直拼了命地往前冲,每到有军功的任务你比谁都?不要命地争,你这回打仗不太对啊!以?前你可都?是激进疯狂的,现在到北境又?怂又?安静的,别怪弟兄们误会?你是怕了,我们就担心,怕你因为年轻,上怕这异族的大天大地,下怕你那老?爹的大威大严。”
顾瑾玉抬手捂住脖子上挂着的小药瓶,贴着它,就像贴着顾小灯的体温,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他?要是再中毒,再重伤,用完了最后这三颗药,他?即便还苟活,顾小灯留给他?的最珍贵的实物也没了。
“天地威严都?虚无,我不怕它们。”他?哑了声音,“我以?前不畏死,现在怕死了。有一个人,有鹰,有犬等?着我,我必须活着回长洛……我还得长命百岁,不然我怎么?保护我的家人?”
营帐远处,张等?晴正在严肃地处理?药渣,耳朵竖得像兔子,当年有顺风耳功夫,现在只会?更上一筹,他?顺利地听完了那营帐中的对话,这才收回了内力。
他?对军事没兴趣,只是总觉得顾瑾玉有点疯癫的不正常,担心重伤初愈后不好把控住局面,现在知道那小渣滓有数就行了。
只是顾瑾玉越有能耐,他?便越不顺。
有一堆本事,还保不住小灯,实在是混账。
正伤心之余,顾平瀚不知从哪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手里还牵着一只黑白色小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