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恩看着?他抗拒地自己披上外衣,自己绑腰带,笑笑:“奉恩说的话?不顺公?子的心意,如今已经说完了,公?子不要和自己怄气,有任何不痛快都?可?以罚在我身?上。”
顾小灯摇头,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心里愈发难过:“奉恩,你说的办法,那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奉恩眼?皮一颤,笑意还维持着?,弯着?腰视线与他齐平,轻声道:“是啊。公?子也知道,我和奉欢在勾栏里‘住’过,那里是长洛尊卑规矩贯彻得最深刻的地方。有人傲骨铮铮,于是死于非命,有人奴颜婢骨,于是弃如草芥。”
“向上攀附与向下滑落,得度量得很微妙,我和奉欢度量着?过来?,年月渐过,周遭人慢慢地非死即疯,最后便只剩我们两个,等到了王妃娘娘来?接我们离开。”
“表公?子,书院与妓院,区别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大,书院之内与书院之外,差异也没有您以为的那样大。”
奉恩看着?他日渐赏心悦目的脸,温柔道:“您可?以失去一些东西,再得到一些东西,只要您愿意,您想要的基本能?唾手可?得。”
顾小灯呆呆地看了他一会,没有对这番话?作?出?回应,而?是转身?去找东西:“我想起昨天瑾玉送给?我一支发簪,发簪呢?”
奉恩笑叹着?起身?:“那支发簪我替您收着?了,那不是普通发簪,是四公?子在重大场合上用过的,过于醒目,不适合您戴。”
“我只是想看看,没想用。”
奉恩便去拿出?锦盒来?给?他,心里默默回答他,你也用不了。
这支墨玉发簪是顾瑾玉得来?的皇家封赏,送给?顾小灯的意思隐晦又清楚,不过是想让顾小灯簪上,借他的势,在书院里直行少阻。
但若是那样,安若仪何必让顾小灯进私塾,直接把他放在顾家的权势下养成混吃等死的蠢物?就够了。
放他进来?,本就是要让他学聪明。
顾小灯从锦盒里拿出?发簪,认认真真地看了半晌,嗳了一声,小心地放回了锦盒当中:“贵重物?,我是用不上了。昨天来?不及送他礼物?,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至于奉恩前头说的,他仍是没有回应。
顾小灯吃过早饭,正准备和书童一块去学堂,奉恩叫住他,在他腰带上系上一枚禁步,说道他昨天失态,是时候戴回禁步规范行止了。
顾小灯皱皱鼻子,只好控制着?走路姿态和声音,以免腰间?禁步过于乱响。
等到了学堂,顾小灯一到座位上就看到桌面放着?好几张信笺,拿起来?一看,只见每一张都?是言辞恳切的道歉信,是昨晚打他的人所写。
他瞪圆眼?睛往前看,只见第?二排和第?三排中有几个学子脑袋上都?缠了绷带,像是挨了铁拳。
葛东晨和关云霁这时正好从前门进学堂,前者是一如既往地含着?笑进来?,和第?一排的其他人打了招呼,倒是关云霁脸色不好,眼?睛发绿,必是熬夜。
这两人都?若有似无地朝他看了过来?。
顾小灯一时只觉得复杂麻烦,捻着?禁步坐下后,心中大手一挥:管他呢!功课要紧,先生要来?上课了,读书方是正道理!
他把麻烦的潜规则抛到脑后,把那些道歉信撕成了小块丢到纸篓子里去谁叫他就坐在垃圾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