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新,虽然有些深,但还是皮肉之伤,并不足以致命,渗出?的血已?逐渐凝固。
但这道蜿蜒的伤口泛着幽幽的黑色。
顾小灯指尖抖着,轻而又轻地沾来一指黑色的血迹,碾磨到最后,脑子?也空白了。
很烈的剧毒。
即便姚云正?从小到大用过数不胜数的药血,把身体弄成了不受寻常毒物侵蚀的强健体魄……
顾小灯甚至不清楚自?己的药血能不能抵挡这毒。
这道刀伤应是姚云正?昨晚深夜亦或今天破晓受的,能挽救的疗愈时间已?经过去了,遑论他在中毒后几度厮杀,毒素随着滚烫的鲜血加速渗透到四?肢百骸去。
姚云正?的呼吸混乱了起来,顾小灯察觉到他在强行动武,努力地忍住情绪,脱力地坐到他旁边去:“云正?,别再试图用内力去冲破穴位了,不疼吗?很疼的是不是,别乱动了,那样痛觉就不强烈了。我喂了你药血,不知道药效怎么样……我们说一会儿话吧。你现在能相信我曾是你哥吗?你曾经有个泡在药缸里长大的药人?大哥,嗯,是我哦。”
姚云正?无法平静,说话都带着腥气?:“你……不可?能是……”
“我是。我记得你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很喜欢哥长哥短的。你最初在襁褓里的时候,经常哭,嗓门大得厉害,像是有多不情愿来这世上一样……后来吹气?似的长大,能爬能走,开始爱笑爱玩,我就看着你的脸上逐渐出?现一对酒窝,我们谁都很喜欢你。”
说这些他是不信的,顾小灯恍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提起了悔憾终生?、把自?己刺激得失忆了的往事:“云正?,你还记得你有过一个病弱的夭弟吗?云珍,云珍两岁时就这么小,我不该带上他逃跑的,牢山外的路太冷了,他最后就在我手里没了气?息,我永远对不起他。如果?我当年没有带他一起逃就好了……那样的话,不知道我们这个小弟,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姚云正?眼?里要沁出?血丝来,嘴硬不信,顽固得很:“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根本不是二十五岁的人?,我义?兄要比我年长三岁,你根本就比我小,你说的这些鬼话我通通不信,一定?是我真正?的义?兄在长洛告诉你和顾瑾玉的。至于药血,你和神医谷是一伙的,他们也有药人?,你肯定?是他们弄出?来的货色,少诓我!”
“我现在确实比你小,岁月在我身上凝固了七年。八年前?我在长洛白涌山落水,本来应该是溺水而死,或者被打捞出?来继续苟活,但谁知道这世上真有神迹……”
顾小灯视线模糊地摸摸自?己的脸:“阿正?,我不信神明的,世上没有圣子?,只有吃苦吃出?来的倒霉药人?。可?是等到森卿……等到顾瑾玉把我从那小池塘里捞出?来,人?间沧海桑田,一睁眼?,竟然一晃过去七年了。”
这说法给长洛人?听,听众只会觉得匪夷所思,偏生?这里是西境千机楼。
姚云正?聆听和颂歌了二十几年的祀神曲,未开鸿蒙时,也曾坚信过世间有救苦救难的圣神,谎言戳开了,扮演神明的戏还在唱,还在唱。
他明知道世上无神了,却也无数次希望谎言才是谎言。
他想继续反驳,可?他不想否定?了。
神从千山万水来,把他多年前?许下的愿望实现了。
顾小灯小心地捧了捧怀里的布裹:“可?惜现在不是适合叙旧的时候,不然我能和你说西境之外的东境、南境、北境,从浩荡天地说到幽微人?事,一直说到太阳下山去。云正?,看在母亲的份上,兄弟之间,我们休战,可?以吗?”
姚云正?短暂失去的声带捡了回来,他难听地放声笑:“兄弟?谁跟你们是兄弟?一个又一个哥,让我做一个又一个弟,我最恨做老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