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小风波很快就平息了,并未在鹤鸣堂掀起多大动静。
芙颂眼睁睁地看着谢烬去了讲台,空旷幽远撞钟声起,他吩咐下学时间到了,停止默写?,让学生将纸稿交上去。
她有些举棋不定?。
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下学后,很多好学的学子纷纷上前请教问题,谢烬耐心地援疑质理。
芙颂不敢继续停留在学堂里,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似的,很快收拾停当离开了。
申时初刻,谢烬从鹤鸣堂离开,身边一下子清静了不少。
他以为芙颂会在廊下躲着,但?并没有,廊下没有她的踪影。
谢烬回至不二斋,她也不在。
想来是收画一事,让她慌张不已,逃远了。
谢烬薄唇忍不住抿起了一丝弧度,从袖裾之中?摸出那?一副画,平铺在了案面上。
画中?是一个圆嘟嘟的雪团子,身体?两侧斜插着两根树枝似的手?,右手?上拿着一本?讲义。
直觉告诉谢烬,这个雪团子,正?是自?己。
虽说并不十分相像,但?也是取悦了他。
谢烬无声地笑了笑。
毕竟,她作画时,用的还?是他赠与的画具。
他将画仔细收了起来,不打算还?她了。
芙颂在白鹤洲书院周漫无目的地游荡了许久,整个人心乱如麻。
要晓得,上一次开小差被当堂抓包,还?是在九千年以前在莲生宫修学的事儿,她天生就有信笔涂鸦的爱好,看到课本?有空白的地方,就喜欢在空白处画画,想到什么就画什么。被师姐们撞见还?好,她们不会言说些什么,有次却被巡课的斗姆抓包了,斗姆抽查她的书,面对每页充满了各色涂鸦的课本?,她老人家沉默晌久,似是感到极为头疼,最后让她去戒律堂面壁思过。
许久以前的旧事儿了,本?是不会轻易想起,但?今次谢烬在鹤鸣堂收走了芙颂的小画,虽然他没有实质性的罚,也没有说些什么,但?那?轻描淡写?的举止,就让芙颂惴惴不安地回味了一晚上。
哪怕到了戍时,到了熄灯时分,她还?是磨磨蹭蹭不敢回不二斋,甚至……有些想要逃跑。
芙颂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这一个夜晚有月色,有松风,有星河,与过去任何一个夜晚都并无不同,但?她又觉得,这个夜晚与过去所有的夜晚都不一样。
恰逢玉简响了起来,居然是羲和的传音匣。
两人约莫有数个月不曾说过话了,芙颂给她发了许多信息,羲和都没回复,还?以为对方出了什么事,现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她莫名觉得有了切身的归属感。近一段时间所遭遇的一切、所滋生的情绪,似乎都有了可以倾诉的窗口。
羲和笑道:“最近归墟神树长势出现异常,被宫主句芒外派到归墟调查了,那?个位置偏远荒僻,信号不好,无法使用玉简。现在我回来了,才看到了你的信息,马上给你回了。”
芙颂听到“归墟”二字,有些担虑:“归墟是三界最高监狱,是关押至恶罪魔的地方,你去归墟,身子可要紧?”
“我一切平安了啦。”
羲和似是不欲对“外派到归墟”一事多提,用很轻松的口吻,另起话灶道,“小颂颂,如今已是子夜,你不睡觉觉?”
芙颂抬头看向?天穹,漫天银河在头顶之上闪烁,道:“如今已经子夜了啊,是不是打扰你了?”
羲和笑道:“反正?已经醒了。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芙颂无声地点了点头,又思及羲和看不见,遂是洗了洗鼻子道:“嗯。”
“关于那?位白衣公子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