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简残编,如不成?句的字,如不成?字的笔画,也如女郎画上那?些抽象不连续的线条,共同组成?了一场熟悉又陌生的相?遇场景。

谢烬意识到,他认识芙颂,但不认识过去的她,她也不认识他,两人之间隔着许多的空白。

谢烬淡淡地挑了挑眉,当下不好交代自己?的身份,忖了忖,道:“我是他的同窗好友,相?信他的为人。”

芙颂扬起脸来,嘴巴张大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诧异不已:“漂亮叔叔是来自九重天?的神院?”

谢烬点头。

“那?漂亮叔叔更?需要这幅画了!可以?送给?昭胤上神当脱单贺礼,他老人家一定会很喜欢的!”

《夜会图》递呈至谢烬的面前,他看到画幅都被浓烈的朱砂色填满,没有线条,只有满目红色,他端详了一刻钟,端详不出?这一片红色的真意,忍不住道:“这一片红色是什么?”

芙颂眨了眨眼道:“月老种植的桃林。”

“人在何处?”

“自然是躲在桃林啦。做那?些你侬我侬的事,羞羞的,怎么能够被外?人看到呢?”

话及此?她挺了挺胸膛,一副引以为豪之色:“斗姆教过了,画画最重要的就是留白了,留白越多,引人浮想联翩的空间,也就越多。如何?我画得还算活色生香罢?”

现?在,谢烬终于明白,芙颂的画摊生意如此?冷清的缘由了。

留白过深,曲高和寡,知音难觅。

素来以格物致知闻名的阳明先生,看到芙颂的这些画,也要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谢烬克制着面部表情不失控,按照他以?往的习性,自己?惯不可能买看不懂的抽象画的。但撞见小娘子星子一般亮晶晶的的眼、蘸染了颜料的鼻头,还有被寒风冻红的两只手,他把拒辞咽了回去,淡声问:“多少钱?”

芙颂道,“看在漂亮叔叔是我的知音份上,收个知音价罢,七两银子。”

谢烬摸了摸袖筒,空空如也。

这就有些尴尬了,他在梦里没带钱,连半个铜板都没。

也是,他不经常做那?种买东西的梦,纵使是做了,也是毕方掏钱埋单,如今,毕方并不在身边。

芙颂已经将?两幅画打包好了,谢烬不想让她等,将?手腕上的菩提佛珠摘了下来:“用这个做抵押罢。”

芙颂道:“这是漂亮叔叔的重要之物吗?”

谢烬道:“重要。”

芙颂摇摇头:“那?我不能收,先赊着账吧,下次再还也是可以?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