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声冷淡的语调响起,元宗才?蓦然能?觉出自己失态,很快定?下神来。
他慢慢躬身:“诶,殿下慢走。”
他被仆从扶着,颤颤回身凝眸望去。
盎然绿意的天地间,一行人簇拥之中,两抹青白身影相?携行着。
元宗不由眼含热泪,放下心来。
自妻儿去后,他唯有这一个外?孙可挂念,这些年见他来去在?尸山血海里踽踽独行。
上天怜顾,总算不是再孤身一人。
-
自谢清砚清醒后,在?行宫的日子过得很快。
谢清砚这些时日汤药不停,加之上好的金疮药敷润,又养了五六日后,胸口那?片淤青开始慢慢消退。
这日,檀禾在?敷完药收手?之际,照例摸了把谢清砚的腹肌,弯了弯眼睛:“殿下身体已?经快痊愈了。”
谢清砚对她这番行径已?经习惯,整个过程垂着眼一动?不动?,闻言也只是神色自若地嗯了一声。
她猝不及防补充一句:“所?以你晚间可以不必再同我睡在?一起了。”
“为何?”
她的这句话来得太突然,几乎是同时,谢清砚带了点诧异的哑声响在?屋内。
要他同榻共眠的人是她,如今撵他的也是她。
谢清砚抬眼望去,见她浓翘的眼睫茫然一眨,似在?疑惑他的问话。
檀禾被他这句话问住,不由微微愣声:“你身体无碍,再者,如今也无需时刻注意察看血蚀引了。”
谢清砚半晌无言,继而回了句似是而非的话:“过几日便要回东宫了,何必再劳烦姆妈收拾间屋出来。”
行宫空着的屋舍,哪怕没人住时,她们?也都会打扫得干净齐整。
但檀禾不知道,她认真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檀禾嘟囔一句:“也好,那?再睡几晚吧。”
谢清砚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只是再一想到回了东宫便要分?榻而眠,心脏仿佛被人扯去一部分?。
这些日,他入眠时,早已?习惯身侧有她呼吸声,半夜被她拱醒。
是夜。
山中细雨连绵,簌簌竹叶声伴随着潺潺雨声,让夜更为静谧。
炉香淡袅,偏殿中光线晦暗,灯架上昏黄的烛火透过薄帐,隐隐约约照出床榻上两个人影。
谢清砚屈膝靠坐在枕上,一手?执着兵书,姿态闲适,其上白纸黑字映入眼帘。
而檀禾懒懒靠在?他一侧,鸦色头发散乱铺在他臂膀间。
初夏的夜渐渐热起来,她几乎整个身子都露在?外?,只余薄衾一角搭在?小腹上。
藕粉色的轻薄寝衣被蹭卷起,两条白皙的小腿交叠着,双足不时轻点摇晃,看上去很是惬意。
一双素手?在?烛火照耀下泛出莹莹白光,十指灵活的翻转拆解,环环相?扣的翡翠九连环在?她动?作下,发出清脆的玉石碰撞声,不断地将谢清砚的目光从书中吸引到她手?上。
她已?经取下了四环,剩下的五环始终不得解。
这九连环是他幼时玩过的,落在?了行宫,不知怎么被檀禾寻摸了去,她一整日都低头在?解这东西。
倏地,谢清砚屈起的那?条长腿被人用脚轻轻踢了踢。
他从书上移开视线,目光先是落在?搭在?膝盖的玉足上,极为干净的趾甲泛着粉白的光泽,足尖红润,仿佛被人重重揉捏过。
檀禾贴近他,扬了扬手?中的的环扣,困惑问:“接下来怎么弄?”
她睁着水润的双眸,眸里是求知若渴的讨教。
一阵衣物?与被子的摩擦窸窣声,谢清砚放下书,双手?兀自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