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满朝文?武皆惊。
四周议相视的目光明晃晃地落在董淳峰身上,他当即脸色骤白,跪地叩首:“此乃御史诬陷之词,皇上圣明,请皇上明察!”
此时,站在右首的怀王脑子里一片空白,选择垂首一言不发。
皇座之上的仁宣帝俯视着董淳峰良久,脸色铁青,神情?异常难看。
“兹事体大,朕定会好好清查!”仁宣帝扫视了一圈殿内的群臣,厉声回响在大殿,“今日朝会众卿在场,朕下令大司马董淳峰革职,听候查办!”
早朝散后,仁宣帝拂袖负手,满面怒容。
杨延亦步亦趋跟在其后,不敢出声。
董家背后是老?二,董淳峰若是真贪了这么多,定然是为老?二做事。
仁宣帝也是皇权厮杀下过?来的,细思?一番,如何能不明白做得?是何事。
如此大的财用,必然只能是养兵。
仁宣帝唇角浮起冷蔑呵笑,咬牙切齿道?:“朕还没死,便妄图爬朕头上了!”
他闭了闭目,忽然顿足问:“这几日朝上怎未见着太子?”
这话来得?如此突然,杨延脸上先是惊诧,而后低首再次回道?:“回皇上,太子殿下前些日便去了皇后娘娘的行宫啊。”
仁宣帝皱眉沉吟:“这些日琐事繁重,是朕忘了。”
杨延满心疑惑,怎么皇上这段时日开始频频不记事了?
……
或许是谢清砚常年?习武,身子底好,脉象趋向稳定后,这些天恢复的速度极快。
就?是迟迟不见有醒转的迹象。
自那夜后,檀禾一直日夜颠倒,白日里睡得?多了,晚间精神抖擞。
于是,檀禾只能躺在床上,脑袋靠在谢清砚肩臂处,一个?人自言自语在哄自己?睡
“殿下,我给你讲故事吧……”
冯荣禄这些天歇在外间,偏殿寂静,檀禾嘴里那些可怖瘆人的鬼怪志异全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晚风拂过?甬道?,树影细碎摇晃,发出凄凄厉厉声响。
终是年?纪大了受不住这般折磨,冯荣禄起身抱着被子颤巍巍出门。
檀禾丝毫未觉,絮语声声,最后化为一声吁叹
“殿下,你怎么还不醒呢?”
谢清砚此时深坠梦境,与从?前头疾发作后的幻境不同,这一次没有獠牙厉鬼,黏稠血土,断臂残肢。
在梦里,清风暖煦,目之所及处是庄严肃穆的寺庙。
他看见温娴静然的母后长跪于佛前,佛香袅袅,木鱼声声。
她虔诚垂首,闭目颤道?:“清砚,母后罪孽深重,苦难难消。”
谢清砚站在她身后,轻声问:“你有何罪?”
她潸然泪下,声声泣血:“如若当初不赴宴,我不会遇上他,这一切一切的都?不会发生。”
谢承铭不会当上皇帝,兄长与李郎、千千万万的将士不会因后方粮草不及而战死在朔州……
谢清砚望着那尊手握佛珠,慈眉善目的佛像,他闭了闭眼,平静地道?:
“母后,罪不在你,在世?道?,在人心。”
世?道?弥艰,人心贪婪。
话落,眼前的一切陡然变得?朦朦胧胧,如梦幻泡影,视线里是静谧幽绿的青山,落着涟涟不绝的细雨。
可神奇的是,他全身上下竟没有被淋湿。
他兜兜转转竟行至一处竹楼前,纤瘦的青衣少女双手撑坐在二楼竹阑干上,轻荡着细长的双腿,雨雾遮掩了她的面容。
“你能接住我吗?”
空荡的山谷间响起她清润柔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