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我一直以为你……还是我在做白日梦?梦醒后,你和爹娘又会离开。”
爹娘……
檀禾眼睫一颤,乌眸中旋即蒙上一层水雾,泪如泉涌。
“不是梦。”檀禾抱住眼前的男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颤抖不止的肩背。
檀禾其实设想过很多次。
如果,如果她真的很幸运,还能拥有家人的话,在相见的一刹那,会如何做?又会如何互诉心声?
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有太多的话想说,可良久之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
“阿兄。”
她初次唤他兄长。
“嗯。”褚渊忍着眼底不断涌出的潮意,闭目,泪不绝。
他曾经千盼万盼的称呼,而今听来恍如隔世。
坚实的双臂不敢紧拥,只虚虚圈住怀中的少?女。
一如她刚出生时,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那脆弱的一团襁褓,屏住呼吸,甚至连力?都?不敢用。
不曾想过,经年以后,妹妹竟已安然长大成人,出落得如洛水神仙,姿容姝丽。
不知过了多久,褚渊松开檀禾,见她满脸泪痕,抬手轻轻擦去她眼尾的泪水。
褚渊心头涌上无数疑问,是谁人带的她离开朔州,这些?年她过得如何……
“日头起了,进屋再详谈。”
一道低沉而温和的嗓音在周遭响起,好?像能听见他心声似的。
谢清砚长身?静立一旁,看着兄妹二人相拥泣声。
脸上虽无静无波,嘴角却牵扯一丝弧度。
褚渊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身?旁还站了一人。
须臾,他陡然意识到妹妹还成了太子妃。
不对,还没成亲。
可这毫不相干的二人,又是如何相识的?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阿兄,我很喜欢他……
“檀木的檀, 稻禾的禾。”
窗牖半阖,清风暑气微,屋中弥漫着淡淡凉茶药香。
檀禾轻抿了口?茶汤, 缓声向他解释。
“是师父取的, 她说, 最喜仲夏在禾畦中的时日。”
檀禾忆起从前师父抱着她, 柔声向她述说
陂陀水田里?稻禾新绿,风一吹满眼葱茏, 她们?在田畦里?踩水摸鱼,脸上扬着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笑容。
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 也是最怀念的时光,仅有三年?。
如今想来,应当是她和阿娘, 还?有那位死去的善贵妃,一同在苗疆度过的日子。
自有记忆起, 褚渊便?知道阿娘有位一同历经生死的友人,她们?要好?得更似亲人。
褚渊唤她为“槿姨”, 她总是飘零各地, 四处游历,来去似清风, 忽至忽离, 一年?也见不上两面。
在又一次短暂相聚后,朝她挥手道别时, 褚渊忍不住问身旁的人:“槿姨为何不留下?”
阿娘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道千盼万盼的背影,唇边噙起一枚苦笑。
“她病了,不想与?我牵扯过深。”
那时褚渊还?小,不懂大人话语间的另一番意味。
直到?亲历生死别离后, 他方才懂。
槿姨是不想让阿娘亲眼见她离世,为此而伤心。
妹妹当年?究竟是如何被槿姨带离的朔州?
褚渊不得而知。
但在仲月十九那日,他和阿爹离府后,槿姨定?然是回到?了朔州。
而阿娘以为他和阿爹死在了军营里?,没和槿姨一起走。
难怪自此之后,他也再未见槿姨回到?过朔州。
这些年?,他担心过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