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世上除了疑难病症,皇帝轻易一句话便可以左右人的一生,定下生死。
天际云低,寝殿前的庭院却依旧葳蕤芳菲。
谢清砚站在殿前阶下,展目望去,身?姿丰神秀彻,侧颜英挺凌冽。
修长干净的十指在灵活地拆搭着手中的物件,敏捷熟练,不时会?调整一下角度,似乎是在拼装一样木质器械。
檀禾刹那?有些?晃神,于廊下静立了片刻,凝目认真看他一会?儿。
谢清砚余光斜睨,视线从手中之物上移开,望见她呆乎乎的神色,唇角微动。
“过来。”他淡然地唤她。
檀禾小跑过去,迫切地想要抱他,去填补心中漏进的阴风。
腰间忽然箍上如灵蛇般的双臂,随之而来的是鬓边珠钗轻晃慢摇声,清悦动人。
她眉目间一闪而过的落寞忧色,并?未逃过谢清砚的眼?睛。
这个点正是戏曲开场,她和元簪瑶应当在梨园,如今出现在东宫,只?能是元簪瑶回府了。
谢清砚低下头?,将她垂落的额发捋到耳后,学她惯常哄人的方式,用脸贴着她腮颊,而后毫无欲念地蹭蹭她软唇,安慰。
他抬手捻了捻她的嘴角:“再耷拉都能挂油壶了。”
“放宽心,不必担忧元簪瑶。”
低低的一句,很快消逝在风里,却又极为坚决笃定。
“殿下怎知?道我在想甚?”檀禾仰着脸同?青年对视,他的眼?睛深沉而泓邃,望进去时,满心的燥郁被神奇地涤荡散尽,只?余安心。
“大抵是你我灵犀与共,自然能窥伺到你所思所想。”谢清砚唇边噙了笑,难得有不正经时刻。
檀禾瞪大眸子:“真假?!”
原来情人之间还有这种奇异之处吗?
那?她心里想着如何扒光他衣服,对他上下其手做尽亲密事,殿下岂不是都能提前预知?了,到时候还有什么?新意!
不能想了。
思及此?,檀禾赶忙使?劲晃了晃脑袋,想将那?些?旖旎画面全摇出去。
谢清砚见她面色震撼,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猜现在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笑了声,不再逗弄她:“假的,你方才在想什么??”
檀禾听后大松口气,脱口而出道:“还想摸你腹你套我话!”
中途反应过来后,檀禾恼羞成怒地伸手揉搓他脸,气不过又抱住啃了一口,
一边俊脸上留下暧昧水痕,谢清砚没管,同?她正色道:“只?要他还在位一日?,元家?就不得安宁一刻。哪怕没有这场和亲,日?后也必会?找其它麻烦。”
檀禾知?道殿下口中说的“他”是谁。
若是以往,谢清砚大可不敢不顾一剑解决了他,但上京一旦有动荡,北临必会?磨牙吮血趁机再次咬上西北六城,届时哪怕即刻调兵前去支援也为时已晚。
他不能意气用事。
数十年的戍守行军生涯,他见过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累累白骨蔽平原,婴孩失父母坐于遍地血肉之中痛哭。
十七年前朔州发生的惨烈,不能在今朝再次重演。
形势所迫,只?能是将京中大军调往西北,先解决了北临这个不容小觑的祸端。
只?要兵到了西北,上京再如何动乱,大周也不会?受北临牵掣。
且再让仁宣帝独坐高台一些?时日?。
谢清砚收敛思绪,垂下眼?睫,一手轻拍她的后腰:“转过去,背对着我。”
“哦。”檀禾转过身?形,朝前看去。
这才发现,十步远的空地上,竟伫立着一个人形草垛。
谢清砚双臂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