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无论多忙,都亲自陪着我,火车数日颠簸。
去南边,看我养兄几趟。
除了永远卜不出吉卦,无法接我回家,无法送走宋婉儿。
七年里,我似乎也挑不出他别的错处。
可我再傻再迟钝。
七年的时间,也实在无法再看不出不对。
实在无法,再不隔着门缝,去看一眼那道七年不变的卦象。
其实,于我而言,也不算意外。
窗户纸被捅破了一个洞。
里面的全貌,自然也就都看清楚了。
6
我拉回思绪。
看向飘着雪的前院里,还紧挨在一起的两人。
傅言川胃不太好,向来食量一般。
明明都吃过饭了,一盒肉段,却还是有一半进了他的肚子。
可能如别人说过的那样。
吃饭还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吃,胃口才好。
无论是爱人,还是亲人。
我无声离开,回了室内。
傅家人热络说笑,没人注意我。
我独自一人去了楼上卧室,坐到卧室窗前。
窗外是灰蒙蒙的雪,快天黑了。
真奇怪,明明今天家里多了很多人。
我却似乎觉得,比之前更冷清了。
我在玻璃的倒影里,似乎又看到了养兄。
那年也是除夕,他给自己倒了酒,又给我倒了杯汽水。
火锅氤氲的热雾里,他碰了碰我的杯子说:
“昭昭除夕快乐,岁岁平安。”
军营里的人都说,他太沉冷了。
永远板着脸,新兵见了都惧他三分。
可我只觉得,他永远都是温和的。
他永远叫我一声“昭昭”。
低沉的、纵容的。
或是微怒的、无奈的。
我拿起杯子,和玻璃倒影里的他碰杯。
我欣喜道:“哥哥也除夕快乐。”
手碰到窗玻璃,回过神,什么都散了。
我有点想他。
想起南城常年无雪,他应该还从没见过雪。
就拿出信纸,给他写信。
我也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
说自己过得好吧,撒谎的事我又实在不擅长。
说过得不好吧,他会替我难过的。
我想来想去,也只写了寥寥几句话:
「哥哥,北市下雪了,很好看。
「我滚个雪球,带回来给你看看吧?」
我折起信纸,放进信封。
再出了门,去街边将它塞进了邮筒里。
我折腾了这么大一圈,回到家,天早已全黑。
客厅里说笑的众人,似乎仍是没人察觉我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