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着米糕。
裴铮踏进水里的那只脚,良久后收了回来。
他走了过来,坐到了我对面,沉默地看着我吃完。
我已记不太清,那时他还与我说了些什么。
只记得最后,我吃完了米糕,被他带回了军区大院。
那之后,他没再去过水边。
裴铮陪了我十一年。
但他总说,是我陪了他十一年。
我们初见时,他父母刚去世。
后来我也渐渐明白,那天他去水边,是想找死的。
我拉回思绪。
裴铮将最后一只米糕,放到了我手心。
他大概也想起了那些事,温声说笑:
「当初那样小一个,如今转眼也长这么大了。」
我顺着他的话,认真道:
「我会一直长大,哥哥也是。」
我们都会年岁渐长,长命百岁。
晚上北市军营那边,邀裴铮一起过去吃饭叙旧。
我不便和他一起去,也没别的事。
就索性去了傅家给我的住处,去拿自己已收拾好的行李。
赵师长该忙的,差不多都忙完了。
我调任去南边医院的手续,也已经办完。
大概两天后,就能回南边。
我独自去了住处。
傅言川却等在了里面,坐在沙发上。
似乎,是等了很久了。
我准备离开的事,并不打算跟他说。
这么多年,他也不曾真正在意过我,没什么好说。
我平静看向他道:「你有事吗?」
他猝然站起来,回身看向我,那样难过而又无措的。
良久,我听到他颤动的声线。
像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心:
「昭昭,我……我下午卜出吉卦了。」
16
我一瞬愣住。
半晌,差点笑出声来。
大概我们到底流着相似的血液,兄妹间总会有些冥冥中的心意相通。
他或许隐隐感受到了一点什么。
关于我或许知道了什么,关于我的决定离开。
我看向他,半晌没有吭声。
傅言川眸底的不安,渐渐加深。
直到终于因心虚避开了我的目光。
他自欺欺人般解释:
「花了七年才卜出吉卦,哥哥很愧疚,但也很无奈。
「好在,我跟傅家列祖列宗重新请愿,才终于顺利卜出吉卦。」
我察觉他话里有话,无声等着他说下去。
他目光躲闪,半晌,到底还是再开口:
「之前卜卦时,说的是你进门,婉儿就离开。
「我想着,老祖宗毕竟心思慈悲。
「这次就说……你回傅家,婉儿也留下。」